可路走到一半,白绫又遇见了自己的爹娘。 两人相互扶持着,一瘸一拐的往镇上最偏僻的地方走。 她满眼心酸,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看看爹娘过得如何了。 至于徐飞那狗东西,她也绝对不会放过! 白绫和顾沧音等人悄悄跟着,很快就找到他们住的地方。 那是个低矮破败的茅草屋,因为前几日的一场大雪,已经塌陷了一部分。 地面满是泥泞,可顾清铃没有嫌弃,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上面,像是已经习惯了。 白绫像是无法相信般,呆滞的站在院门口。 顾清铃问:“床单姐姐,你怎么不进去?” 白绫喃喃:“我家的大院子呢……他们怎么会住在这里?” 怔愣半晌后,她强忍着泪意走了进去。 大冬天的,辛母旁边放着一盆结冰的水,双手已经被泡的发红。 她正在浆洗衣服,这是她用最便宜的价格,好不容易才换来的工作。 毕竟徐飞仗着自己的权势,几乎买通了镇上全部的店家,让他们不许给老两口提供生计。 这次洗衣服的活,还是胭脂铺那老板娘实在看不下去,悄悄塞给她的。 在徐飞知道这件事之前,她必须得尽快干完。否则,他肯定会让人来捣乱的。 这时,白绫缓缓走了进来。 顾沧音没有上前,他带着顾清铃和顾沉影远远的看着。 今日这件事,对他们二人而言,应当是一次很好的课。 “姑娘,你找谁啊?”辛母疑惑的看着她。 “我……”白绫哽了哽,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特别想跟以前一样,扑到娘亲的怀中撒娇,然后用手指把玩着她柔顺的长发。 可如今,她的娘亲佝偻着腰,黑发也已经染上银白。 白绫的泪水瞬间涌了出来。 辛母见状,有些慌乱,无措的站了起来。 “你怎么了?我有什么能帮你的吗?”说着,辛母也有点想哭。 怎么回事啊,她明明不认得眼前的这个姑娘,却总是会想到自己那命苦的昕儿。 这时,辛父背着一捆柴火走了回来,寒冬朔雪中,他的手指已经冻的出血。 可几年之前,这双手修长笔直,可以流畅的拨弄算盘,一手好字翩若惊鸿。 “哎?这……这人你认识吗?怎么哭起来了。”辛父奇怪的问。 “我也不知道啊。”辛母一头雾水,不由得想上前安慰她。 这时,白绫艰难的开口道:“我是,辛昕的朋友,最近才得知她去世的消息,所以来晚了。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辛父面容黯淡,叹了口气,低声说:“没事的,好孩子,道什么歉?她那些朋友中,也只有你过来看她了。” 辛母擦擦眼泪:“但你还是快些走吧,若是让徐飞那王八蛋知道了,会为难你的。” 白绫一怔:“什么?” 他竟然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只因为老两口一开始瞧不上他,所以他就记恨到现在,非得把他俩活活逼死才行吗! 可他跟自己成亲后,自己爹娘可有一日苛待过他? 白绫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 她站在顾沧音跟前,眼泪已经被寒气凝成了冰。 “二公子,您能再陪我去看一眼徐飞吗?” 顾沧音沉默,颔首。 他很轻易就打听到了徐飞的住址,来到一处大气华丽的宅邸前。 白绫刚从心如刀割的心情中走出来,看到眼前这一幕,顿时气的发抖。 “这宅邸!比先前大了一倍不止!可我的爹娘却——我、我!”她怒气冲冲的想要上前,被顾沧音拦住。 “你现在冲进去想做什么?把他打死?” 淡漠的语气,却让白绫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她如今已经是冤魂了,若是再造杀孽,则会变成恶鬼。 到时候,别说是入轮回了,她恐怕会直接被打到魂飞魄散。 想到这里,白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抬手拍了拍门。 过来开门的是个大腹便便的男子,斜了他们一眼:“你们谁啊?过来找老爷的?” 白绫绷着脸说:“我们是辛昕姑娘的朋友,得知她遭遇不幸,想过来看看她。” 男子不屑道:“人都死那么久了,有什么好看的?” 顾沧音冷淡抬眸:“这跟你无关,只管去找你家老爷。” 顾清铃也跟着挺起小胸脯:“对呀对呀,跟你无关!” 顾沉影心道:狐假虎威。 那男子看顾沧音器宇不凡,犹豫片刻,去找了趟徐飞,然后将他们放了进来。 他们被带到花园,还没走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此起彼伏的娇笑。 白绫脚步顿了顿,脸色有些难看。 等他们过来时,看到一个身着锦袍的男子,正浪荡的靠在一个娇媚的姑娘怀里。 他抬头,那姑娘就拿起一串葡萄,暧昧的喂进他嘴中。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美人正在弹奏乐曲,个个衣着妖冶,眼波流转。 顾沉影皱了下眉,嘟囔道:“他倒是快活。” 徐飞也看了过来,漫不经心的问:“你们是来看辛昕的?我怎么没见过你们?” 白绫忍着怒意,道:“我们是她云游时结识的朋友,她的牌位在哪里?” 徐飞不屑一笑:“谁知道呢……好像被大黄啃了几口,我就让人丢到柴火堆里了。” 大黄是徐飞养的一条狗。 这时,徐飞像是记起了什么,又道:“如果你们非要看她的话,可以去怨林啊!那是她自缢的地方,她那老不死的爹娘经常跑过去哭,说不定你们还能撞见,然后一起哭呢,哈哈哈哈!” 白绫不说话了,漆黑的眼珠,直勾勾盯着他。 “辛昕死了,你就完全不伤心?”她问。 徐飞闻言,叹了口气:“哎,我伤心啊,伤心的要死——毕竟这么蠢的女人,我很难再遇到第二个了。我还没把她的油水给榨干呢!” 顾沧音闻言,微微挑了下眉。 白绫捏紧拳头,颤声道:“所以你根本就没有爱过她,在你眼里,她不过是往上爬的工具而已。” 徐飞点头:“可以这么理解。哎?不过你怎么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啊?你既然是她的朋友,那跟我的想法应该是一样的。大家不都是冲着她的钱来的吗!” “不然,就她那种蠢货,谁会和她一起玩啊?” 在徐飞眼里,只有那两个老不死的把她当成宝。 其他人则和他一样,是同类,是依附在辛昕身上的吸血虫。 也就辛昕这个蠢到冒泡的女人,真以为自己拥有了爱情和友情。如今他们全家落得这个下场,那也是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