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毅死于藏乌山,我就在现场,”隐去一些秘密信息,张木竹对朔晦和柳苒简略讲了讲自己和侯毅的事,“秦贞送我一本乾阳神功,我没有修炼,转送给萧墙。也就是你们看到的那个黑衣人。他是我兄弟。”
朔晦和柳苒睁大眼睛,简直不该相信自己听到的事,没想到“小兄弟”竟然有这等经历,不但见过侯毅,而且身负其内传的神功,怪不得年纪轻轻,修炼时间不长便有如此实力,“可是你的乾阳神功好像和那个……叫什么来着,哦,与那个叫萧墙的不同。有不同的味道。”
“确实不同,差距很大。”张木竹没心情解释太多,他脑子很乱,愁容满面,不知接下来如何办。“萧墙是我兄弟,张国也是我兄弟。兄弟杀了兄弟,我该怎么做?”
“想听一下我的意见吗?”朔晦道。
“请讲。”
老人说道:“你我相处时间不长,但老夫对小兄弟也算有些了解。对恶毒之行你恨之入骨,对良善之德你爱之甚深,于是才有以残酷手段杀戮魔道邪士,又费尽心机拯救普通人。可惜这世上的事很复杂,并不是非黑即白,你立刻没了办法。之于萧墙,他身为东木城属下,食其俸为其行,在其位谋其事,龙威组下令让他杀人,他不得不杀人。错必然是有错,但主要责任不该是他。”
张木竹摇摇头:“我并不这么想。萧墙生活在东木城,为得到‘食物’,不问青红皂白杀死一个人,这就是他的错,主要责任也在他。简单来讲,启惑为了‘吃饭’而让别人不能‘吃饭’,这与匪寇为得到钱物抢夺他人金银并没有任何区别。命令是东木城上层下的,但作为一个有自我思考能力的人,他有拒绝的选择。”
“拒绝可能会死的。”
“于是为了自己不死就让他人死吗?这还是和强盗无异吧?”
“这……也许是东木城哄骗萧墙,说张国是坏人,所以才杀他的。”
“你这在给他找理由?”
“我是在给你找理由。”
张木竹陷入沉默。朔晦说的没错,他从内心也希望萧墙是受人蛊惑蒙骗才杀死张国,但谁都明白,那是不可能的。启惑一定明白他到底在做什么,杀张国与“好人坏人”无关,仅是立场的不同。其实在见到与黄松子接头的黑衣人前,张木竹抱着无限的期望,盼着有一个他不认识,但懂乾阳神功的人出现,然而并没有。他早就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可是在真的见到萧墙前,仅靠观武大殿墙壁的痕迹无法完全说服他,哪怕证据已经很明显。黄淮子找到的刻字石板并非张国的手段,而是张木竹制作,意在让心虚的人带他们去找凶手。这招叫做“打草惊蛇”,是朔晦教的。当时他非常希望是西金城的箭术高手模拟萧墙,或者模拟自己杀死张国,甚至幻想是未知高手无意中闯入观武大殿,与张国起冲突,无意中杀死他。可是,当偏向东木城的黄淮子斩倒大殿时,他的心便沉下一层。毁灭现场的行为已经说明很多问题。待黄松子带着石板找到龙威组时,有些事便更加明朗。而当萧墙射出金箭,所有的“幻想”全数落空,就是萧启惑杀死张玄同。“我也在给自己找理由。”回头看看张木竹的“期望”,何等的荒唐。萧墙是个无名小子,西金城怎么会模拟他的箭术?自己虽然有些名气,也不过是个小人物,虎威组没必要陷害自己?至于无名高手之说倒是有可能,想杀张国的人太多,说不定有人会雇佣邪道高手或海外隐士,不过现在看,也证明那只是张木竹自作多情的想象而已。
朔晦拍拍“小兄弟”肩膀,说道:“世人常说迎难而上,我却觉得迎难该退。你现在不知道怎么处理萧墙的问题,那不如暂且放下,过后在说。当下该讲眼光往后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