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阳之下,一只野鹿慌不择路地逃窜着,哪怕眼前有它最喜欢吃的嫩草,它也不看一眼,跳跃地越发地快了。
溪流,跳——
石头,跳——
人,等等,人——
野鹿的眼睛睁到了极限,细长的颈部快速地扭曲,调整方向准备跳走“咻——”空气中传来破空声,野鹿凭感觉一跳,好险躲避过去。
而固执的人类怎么可能放弃眼前的猎物,转眼间,又有两只箭奔袭而来,野鹿跳跃的一瞬间,就被咬住,然后直挺挺地喘息着,肚子快速起伏。
“总兵箭法如神,整个兴元府怕是数第一了。”
这时,突然就出现了一群骑马的军汉,背着箭袋,身材魁梧,目光炯炯有神,浑身散发着凶悍的气息。
“谈不上第一,雕虫小技罢了!”
杨师璠瞥了张崇富一眼,又看了看跟前的军官们,不由得说道:
“兴元府别的不提,山岭野物倒是极多,咱们也能出来散散心,比江陵好多了!”
“江陵也有江陵的好!”张崇福看看一眼野鹿,然后叹了口气,说道:“来到兴元府一年了,咱心里还是有些想念长沙府,毕竟是咱们的家乡不是。”
“前面就是黑水了吧!”
杨师璠定眼一瞧,问道。
“正是黑水。”张崇富点头道。
“诸葛亮《笺》曰:“朝发南郑,暮宿黑水。”,看来咱们快到兴州了。”
杨师璠不由得感慨道。
自从封了伯爵后,他就派到兴元府,担任总兵一职,更是兼顾着训练骑兵的重任,面对宋国的秦凤四州,他只能守之,有青泥岭在,倒是安全的很。
但他知晓,朝廷不是派他来防守的,而是让他来进攻的,他更耐不住寂寞,战功已经在向他招手了。
所以,花费近一年时间,巡查了整个兴元府的关卡军队,他又整修城关,训练部队。
终于,他拥有了两千骑兵,主要是让西川府附近的吐蕃部落换取的高原马,在这兴元府,倒是极为适宜。
安静了一年,杨师璠终于耐不住寂寞,带着五百余骑,来到了兴州附近,他早就有了打算。
行了约莫半日功夫,一行人来到了一处平坦的地界,然后就见到了几十个丑蕃,吐蕃人。
他们做行商打扮,但杨师璠一眼就认出了他们,无他,其身上的羊膻味,实在太重了。
隔了老远,杨师璠就嗅到了,胯下的马匹甚至脚步都有些欢快,这是熟悉的味道。
“敢问是杨总兵吗?”领头的男子说的汉话有些别扭,但杨师璠依旧听得清楚。
“正是在下。”杨师璠渐渐走近,见到是一副汉人面孔,心中倒是不怀疑,西域失去后,安西四镇沦陷,许多唐民沦落至吐蕃为奴,关中汉中也有不少百姓被掳掠而去,为吐蕃人效力。
“杨总兵有礼了!”那人行了一个正式的汉人礼,让杨师璠有些奇异:“你是唐人?”
“确切的来说,我是温末人。”
男人掀开帽子,露出了一副汉人的面孔,一脸的苦笑。
温末,也称作温末政权,其结构成员主要来自河西节度使后裔及其部将后裔、凉朝李轨时期的凉州四部鲜卑后裔,以及吐蕃、慕容吐谷浑汉化的后裔的一个政治联盟政权。
这些人都是能征善战,便习兵事,本身就是天下精兵,故可在大乱中自保。
其后实力不断壮大,一度占据了西北首府凉州,所以也称“凉州温末”。
温末一词,其实也是吐蕃里奴隶的意思。
这些唐族遗民,在吐蕃数十年的统治中,被“赐部落之名,占行军之额,由是形遵辫发,左衽束身,垂肱跪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