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的初春,已然是寒风刺骨,宫殿外白雪皑皑,微微呼啸的冷风,在殿中徘徊,那燃烧的几根蜡烛,似乎也随着继颙法师的言语,而摇晃欲灭。
继颙法师的话,在整个殿中响亮,其他人闻言,皆沉默不语。
道理是这般道理,但理性这东西,却一直是少有的,人都会被其他的情感的遮掩。
这几年来,北汉与宋国相互往来,兵事不歇,原本平和关系,又恢复到了与后周一般的敌对,去年的那场攻伐,差点把太原给破了。
这般逮住机会,又有十万贯在这,岂能随意罢休,即使北汉灭亡,也得攻宋。
这与北宋联金灭辽,联蒙灭金是一个道理,北宋与辽国仇恨极深,南宋与金更是血海深仇,理智在情感面前,不值一提。
况且,在众人的认知里,宋国一向强大,别看此时唐国来势汹汹,但却不一定是宋国的对手,若是不乘机占便宜,日后就没机会了。
“法师这番言语,有些耸人听闻了。”郭无为对于宋国很有信心,哪怕是契丹也奈何不得,怎么可能被唐国攻灭?
“宋国与伪周,一脉相承,虽然前几年在蜀中小败,但那只是数十日急灭蜀国,骄兵罢了,又受限于地形,如今唐国贸然北上,恐怕不尽如意,甚至元气大伤。”
此番话语,倒是让不少的大臣们颔首称是,哪怕是刘继业,也不得不承认宋国的强盛。
即使他前两年收复辽州,把赵匡胤当作了踏脚石,但宋禁军的精锐,依旧让他印象深刻。
况且,南兵孱弱,这是众所周知的道理,唐军即使再厉害,也不可能打得过宋人。
而趁机捞取十万贯钱财,可就大赚了。
这番言辞,刘钧也是颇为认可的。
“哼!”继颙法师摇摇头,说道:“利益熏心,些许钱财罢了,高祖、世祖的基业,竟不存也——”
说着,他就闭目养神,不再言语。
一旁的宰相赵文度则默然以对,显然他也赞同这番见解,但朝廷大臣们都认为宋人不败,胳膊扭不过大腿。
至于刘继业、冯进珂、马峰、张环、石斌等侍卫将领,一律沉默,他们则属于赞同的一派。
随即,北汉朝廷就达成了共识,派兵数千南下,做出攻态,赚取那十万贯钱财。
为了这些钱,得罪宋国也在所不惜。
刘继业听闻继颙的一番话后,心神颇为不定,回到家中,犹有些犹豫,心神不宁。
其夫人折氏颇有主意,看到这番场景,连忙将几子安抚好,又准备吃食,温好酒水,为其披上裘袍,让其独自思虑。
“夫人!”刘继业看了一眼贤惠的折氏,不由得感动道:“若是没有夫人操持家里,某还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折氏微微一笑,没有往日的泼辣,反而静美了许多,她坐在一旁,看着紧皱眉头的夫君,不由得:“可是朝中有什么大事发生?”
“的确有大事,而且关乎国运。”
刘继业叹了口气,对于折氏倒是不作隐瞒,细细说来,其本来就是将门女子,对于朝政了解颇深,是他的贤内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