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渊走近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床上的惠贵人。
她用被子蒙着头看不到脸,但是能感觉到,被子里的人气息有些微弱。
似乎正如翠鸢所说的那般,惠贵人不行了……
多日不见,明渊倒是看着精神多了。
许是,这段时日明瑾尘不在京城,无人将他气得半死。因而好好将养之后,明渊的气色反而还胜过了从前。
“婉玉?”
明渊喊了一声。
他并未再喊“惠贵人”,反倒是喊了惠贵人的闺名。
如此,便勾起了惠贵人心头的往事。
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很快打湿了被子与枕头,她压低声音、瓮声瓮气的应了一声,“皇上,请恕臣妾无法起身给皇上行礼。”
她似乎,还当自己是惠妃。
丝毫没有被贬为贵人的觉悟。
在明渊面前,她本该自称“嫔妾”,而非“臣妾”。
但人之将死嘛……
明渊也并未将她的失礼放在心上,只低叹一声在床边坐下,目光看向出床头,“朕听翠鸢说,你不行了……”
他的目光,落在了露在外面的半截枕头上。
枕头上面,还挂着丝丝银发。
瞬间,明渊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话还没说完便“噌”的一下站起身来!
他眼中极快的闪过一丝震惊,接着又看向翠鸢。
翠鸢自然也发现了,枕头上还挂着几丝白发,咬着唇大气也不敢出,只点了点头表示那头发的确是惠贵人的。
明渊脸色渐渐变得嫌弃。
他后退了两步,距离床边更远一些。
“婉玉,既然你不行了,朕便陪你最后一程吧。”
明渊在窗边的凳子上坐下,远远看着床上,“你这病来的古怪!朕今晚特意带来了李太医与刘太医,让他们好生看看你的情况是否好转。”
“若无好转……便尽力让你走的安详一些,不那么难受。”
若说前面这几句话,惠贵人听着还有些动心。
到底,皇上心里还是有她的。
但是最后这句话,怎么听都有些变味儿!
让她走的安详一些?
走的不那么痛苦?!
皇上想做什么?!
惠贵人很想掀开被子,看看外面到底什么情况。在被子里憋闷了这么久,她只觉得气短难受,像是快要窒息了。
但正事还未解决,她打死也不能出去!
否则,她如今这幅尊容,定是能将明渊吓个半死!
她死死咬着下唇,胆战心惊的问道,“皇上,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李太医。”
明渊并未回答,只转头看向门口喊了一声。
很快,脚步声走了进来,随后只听李太医一板一眼的答道,“皇上,老臣将您说的药品,全都带着了。”
药品?!
惠贵人心下更是狐疑。
她这种情况,太医院上下不是都说无药可医吗?!
也不知刘太医哪里弄来的药,勉强给她吊着一口气。
如今,又带着什么药来了翊坤宫?!
惠贵人更是不敢大意了,竖着耳朵仔细偷听,只听明渊满意的说道,“很好,让朕先给惠贵人说会子话,等会儿再给她服药吧!”
“是,皇上。”
李太医便站在一旁,垂手不语了。
这下,惠贵人一颗心悬在了半空中。
她怎么从明渊的话语中,听出了几分“最后的道别”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