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话说华雄从冀县突围而出后,是途经上邽县走木门道回西县的。
不足百里的道路,麾下全是骑兵的他,愣是花费了三天的时间,才看到西县治所卤城的城墙。
没办法,沿路携家带儿、推着鹿车逃难的黔首百姓,让木门道变得拥挤无比。
也让华雄变得莫名的诧异:张都尉是用什么办法,竟然鼓动了上邽县那么多黔首选择抛弃土地,变得一无所有逃亡西县?
尤其是这些黔首看到自己兵马的时候,都莫名的悲戚。
女人在低声抽泣,童稚在放声释放惊恐,男儿们都拿起了简陋的长矛或者铁叉,怒号着要拼命。就连须发皆白的六旬老翁,都杖持刀一脸的凶狠。
华雄无奈之下,只好下了战马,独身一人靠近让对方放下戒备;还扯了扯札甲里面的火红色军服,喊出了自己是西县县令。
然后呢,这些黔首哭得更加伤心了。
是喜极而泣的那种。
原来他们都将华雄这支羌骑,当成了氐人杨腾的兵马。
【注:氐人杨腾,本是陇右豪族,聚居于略阳县一带。后来将部落迁至武都郡白马河一带,成为白马羌氐的首领。其孙杨千万自称百顷王,响应马超抗曹;其后代建立前仇池国。】
杨腾趁着马腾与王国,尚未将显亲和上邽县实行有力的掌控,纠集族人前来劫掠豪强大户的钱粮,虏黔首百姓当成奴仆。
华雄听完,心中微微一声叹息。
兴,百姓苦;亡,亦百姓苦。
家国动乱不安的时候,让野心家们权利之心蓬勃生长的时候,买单的永远是这些没有反抗能力的黔首百姓。
旋即,又问出疑惑来:为什么张都尉,没有率领兵卒庇护他们?
这个问题,让方才想提刀奋勇反抗的男儿们,都惭愧的低下来脑袋。
他们不是被张都尉抛弃了,而是自己错过了机会。
当张都尉动员他们搬迁去西县躲避战火的时候,他们选择了无动于衷。觉得去了西县,将面临没有耕田、沦为豪强佃户的命运;而上邽无论是那个叛军首领占据,都不会对他们赶尽杀绝,因为需要他们耕种缴纳粮秣。
直到氐人杨腾纵兵劫掠了,他们才醒悟过来,开始逃难。
但张都尉早就出发了好几天,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对此,华雄哑然。
想了想,便让杜县尉带着五百骑,吊在这些逃难黔首的后面。让他们能安心走到西县。自己则是快马加鞭,先行一步。
因为他身为县令,再不出现在县里的话,恐怕西县也会变乱了。
无论是难民的大量涌入,还是冀县陷落的战争阴影,都会让人心生恐慌,更会让有些人生出别样的心思来。
事实也让如他所料。
当他抵达卤城的时候,问询赶过来的阎忠,不是嘘寒问暖,而是破口大骂他回来的太晚。
嗯,华雄离开西县征战时,明面上是将县里的事务,都托付给刘县丞处理,实际上却是让阎忠全权操持。
《论语·为政》有云:“有事弟子服其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