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高兴的同时不免升起防备之心:“照道理来说,唐先生比我忙,怎么会有空听我胡言乱语?”
唐文伸出双手坦然:“生命就应该浪费在有意义的事上,不是吗?”
沈明听出话中的意思,坐在他的对面翘起脚,收起锐利的锋芒,彼此相视而笑,过了片刻,沈明闭上眼,工作室内沉静在安宁美好的氛围中,时间宛如禁止般,他缓声道:“从小,我就喜欢涂鸦,随手拿笔画画,不管什么笔什么纸都行!后来家里的白纸没了,我的脑筋就动到了报纸上,每次家里有新出炉的报纸,便会让我涂得满纸都是,后来,看报纸的父亲觉得不行,我们便约法三章,规定他看完的报纸才能给我使用,原本不勤奋看报的父亲,每天都被我催着读完。”他沉声:“老实说,在这之前,除了血缘关系,我跟父亲之间根本没有任何相互关联的生活点滴,每次我拿着画笔,在这些生硬的纸上留下我的痕迹,其实是我与父亲之间沟通的桥梁。”
瑾萱正襟危坐,轻声:“很多艺术家都是从小被挖掘。”
“那倒不是。”沈明换了一只脚:“到了小学、初中,甚至是高中,被课业压力追赶着的我,每天只想着写完功课,明天的考试和同学之间的排名,在我的身体里,完全没有绘画留过的痕迹,仿佛这些画不存在似的,那些曾经被涂鸦的报纸早已经打包随手丢了出去,随着我的童年渐渐消失不见。”
门外的助理准备好热咖啡,开门端了进来,她的动作极轻,深怕会打乱沈明的思绪。
沈明停了下来,目光没盯着助理看,直到助理出去,他依然是一个姿势。
唐文端起咖啡,小口喝着,浓郁的泡沫在口腔中散发开来,他和沈明一样在享受午后的时光。
瑾萱却等不及,咖啡还没喝,问道:“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唐文递给她一个冒犯的眼神,瑾萱丝毫不觉得,反而更好奇:“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沈明浅浅一笑,那些年轻的过往记忆全表现在一抹笑容里,他刻意喝了半口咖啡,吊吊瑾萱的胃口说道:“是。”他把咖啡搁在桌上:“没错,每个人的生命中都会有一个关口,而那个关口,有可能影响你一辈子。”
瑾萱皱起眉头,心里只想赶紧把事情处理完成。
沈明侧过头,将目光落在刚进门口的一幅画:“在即将联考之际,学校为了父亲节举办画画比赛,凡是学校里的学生都有资格参与,我们老师为了鼓励班上参与活动,最后,选择了一个大伙公认会画画的同班同学交作品。”沈明不由得露出羡慕表情:“当时,因为她的才华,还偷偷的喜欢她。”
由于时间年久,沈明从外表上判断约莫三十多,所以,他们都不敢妄自判断,只是等室内的空气慢慢凝结,凝结成沈明想要的模样。
“其实,高中时期,课业压力大,参与画画比赛的机会不多,老师每次都指明她,她的成绩不算差,在班上排名十名左右,要说画画会影响到她的学业成绩,到不如说是在这一次的画画比赛中,找到自己的出口。”沈明叹了气,仿佛在说人生的道路上不可能永远笔直:“就在她完成的那天晚上,家里的母亲还以为她为了学业努力,没想到在完成一幅跟考试毫无关联的作品时,气得将她的画撕成两半,骂道:给你缴学费不是让你拿几支笔在纸上随便图图,真是这样,我也不用供你读大学。”
“当时的她一定很伤心。”
“是呀!可是没办法!现实就是如此。”沈明继续:“隔天,她带着干干净净的画稿来到班上,哭红着眼把实情告诉同学,大部分同学听了觉得惋惜,自己没有天生画画的条件而帮不上忙,也有少部分的同学想帮忙碍于时间的关系没能下手。”
“该不会是你自作主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