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微微亮,唐宁携妻女启程离京。
十里长街,万人空巷,更有岳帝亲率文武百官相送,好不隆重。
长亭外,大将军携妻拜别岳帝:“小女落水受凉。不便外出,还望陛下见谅。”
岳帝笑着摆手,叹息道:“你我虽行君臣之礼,却也有袍泽之谊。这等小事,何须多言。难道我还能怪小丫头不成。”
“臣一家铭记陛下厚爱,但君臣之礼不可废。”唐宁执拗地表态。虽然他曾是岳帝的伴读,却也不能有半分的逾越。这不仅是祖先传下来的家训,也是他为官多年来的感触。
“父皇,儿臣想跟苑儿妹妹道个别。”少年太子躬身请命。岳帝神情略显失落,挥挥手准了他的请求。
大将军轻车简行,只一辆马车供妻女避风,随行人员也只一员副将,再无他人。
太子来到马车前,驻足半晌,解下身上的一枚玉佩,伸手送进车厢。“宫宴那日,害苑儿妹妹落水,是本宫的不是。今日一别,不知何时能再见。这个,就留给苑儿妹妹做个念想吧。”
伸进马车的手,手指白皙修长,指甲修剪规整。玄色金边的袖口将这只手衬托的更加贵气,足以说明这双手的主人,身份尊贵,且是为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
但是唐苑的注意力,却并不在那双好看的手上,而是死死盯着他手上的玉佩。看着让自己死而复生的罪魁祸首,唐苑只觉得马车里狭小的空间让她呼吸困难。
小手紧攥成拳,细小的指甲将她手心娇嫩的肌肤划出了印子,鲜红一片。心中渐趋沉淀的前世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
心痛?愧疚?兴喜?
各种复杂的情绪冲击着她的心脏,比她刚醒来那一刻还要震撼。紧闭双眼,不敢去看它,极力压制着濒临奔溃的情绪。
良久,唐苑重新睁开眼,捂着胸口,不停地咳嗽。
“苑儿妹妹,你没事吧?”站在马车旁边的少年太子想要掀开车帘,看看她如何了,但是他的心思被马车里少女洞穿了。
“太子殿下请自重。”
“是本宫鲁莽了,苑儿妹妹你如何了?”
“无事。玉佩,还请太子殿下收回,不该是臣女的东西,臣女受不起。咳咳。”
马车里的咳嗽声不断,像是要将心肺咳出来一般,令人闻着揪心。
“本宫送给苑儿妹妹的见面礼,没什么受不受的,拿着便是。”少年太子说着,将手再伸进去了一点。
但是他等了半晌,手心里的玉佩也没有被车内的人取走。
此时,少年托举的胳膊微微发颤,但是没有要收回手的意思,很是固执。
少年大约是觉得,既要送礼,就要有诚意。他又补充说道:“这玉佩,本是母后的嫁妆。那日不慎遗落,这才和苑儿妹妹起了争执。既见妹妹喜欢,本宫特意问了母后,得了允诺,方才想要赠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