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倌嫂魂不守舍的坐在牛车上,脑袋被她自己抓得乱糟糟一片,嘴巴不停的蠕动:“快点,快点,倾言,得快一点!”
日头渐沉,楚倾言道:“嫂子,他们说不定已经到镇上了,你不如告诉我,这是怎么了?”
羊倌嫂似乎没有听进去,两眼透着急切,直直的盯着镇子的方向。
楚倾言叹了一口气,没有再问下去,这一通颠簸,比往常来反的时间都要快,星月展露时,二人到了镇上,先将牛车安顿好。
羊倌嫂叫了一声:“那牛是我婆婆家里的,果然是来镇上了!”
她指着一头同样寄存在这里的耕牛,表情又急又乱,六神无主,楚倾言安慰她:“别慌,知道她们在哪才好说。”
楚倾言多交了一个铜板给负责这里的伙计,问:“这位小哥儿,麻烦告知这辆牛车的主人往哪个方向去了?”
得了意外之财,伙计美滋滋的将铜板收进怀里,道:“是个婆子带着两个丫头吧,那两个丫头都快要哭死了,我看着都心疼,听那婆子说要将她们卖了换钱的,喏,就往那个方向去了。”
楚倾言倒吸一口气,那个方向,不就是青楼一条街的方向?
羊倌嫂也意识到了,她脚下一软,险些就晕了过去,被楚倾言眼疾手快的给扶住了。
她谢过伙计,道:“还不一定怎么回事呢,先过去找找再说。”
羊倌嫂脸色苍白,咬着牙点点头,脚底下倒是迅速的往那边走去。
此时,红灯笼高挂起,花街上亮如昼,莺声燕语耳边过,胭脂香气如水潮,楚倾言倒不是头一回来这里,但还是不适应这里刺鼻的空气。
羊倌媳妇显然是头一回来这种地方,如无头苍蝇一般在大街上找人,高声的叫嚷着大双与小双的名字。
楚倾言拉住她:“嫂子不用喊,没用的,要是你婆婆真的卖了大双小双,此时应该是在哪家楼子里。”
羊倌媳妇的脸色更是白了几分,摇摇欲坠似是随时会倒,她咬了咬牙,面无血色:“那就一家一家的找!”
真是没有想到,楚倾言白天才来过这里,晚上还要再来一趟,正唏嘘着,突然在人群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一拍脑门:“嫂子,一家家找太慢了,跟我来!”
羊倌嫂本就是个没主见的,现在又完全慌了神,闻言,晃晃悠悠的就跟在了楚倾言的身后。
虽然羊倌嫂没有开口,但是楚倾言心里头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宋大娘在村子里风评一向差得很,不仅是因为碎嘴爱嚼舌根,还因为她曾经干过的一件浑事。
听说,也只是村子里的人说,宋大娘男人没死的时候,整日里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偏生宋大娘也是个懒货,他们生下楚羊倌之后,几乎是将孩子当牛马养,小小年纪就下地干活,过得也挺惨。
等楚羊倌渐渐长大了,宋大娘又有了第二个孩子,是个女娃,只是生下来就有样残疾,村里人说什么的都有,缺胳膊短腿,瞎眼哑巴的,但都没见过那孩子。
因为宋大娘两口子一合计,养女儿也是白花钱,又是个残疾,就将刚出生的女儿给卖了,换银子花。
卖女儿换来的钱花了多久楚倾言不知道,但是这两口子却是花的很安心,哪怕楚羊倌娶媳妇分家后,还像个吸血鬼一样不断的压榨夫妻二人的银子。
好在楚羊倌争气认干,要不是出了意外,日子在村里过得也能排上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