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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8 更复杂的心思(1 / 1)

“你就是两万头……”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话都噎了回去,“药王庙招待所”内,听说攸县保安团团长阎虎已经被活捉,那种震惊,那种不可思议,着实让长沙厮混的年轻秘书们无法理解。他们知道安仁新义勇训练有素,可对面攸县、茶陵县,那也是有备而来啊?这就他妈的离谱!!“现在,就看茶陵县那边,能打成什么样了。”一人感慨地说道,“只要茶陵县收到这边的风声,肯定也是要学会打算的。保存了实力,只要不是真的拉开场面真打,谈判的条件,就客观存在。”“不错,攸县跟安仁县一比,是差了不少,但加上茶陵县,还是可以扯开嗓门的。”此时已经消息封锁,“药王庙招待所”内,也只能听一些从外地传来的消息,路过的“五枪队”眉飞色舞,只说是攸县那边来的匪军被包了饺子。全歼,不掺假的那种。阎虎被活捉的同时,的确攸县保安团的人马大部分都投了,但更多的武装力量,跟阎虎半个开元通宝的关系都没有。所以,诸多自认为自己有“团长之资”的“团副”们,这个营那个大队的,纷纷点了人马随便烧杀抢掠一番。没有什么理由,就是杀良冒功,诶,就是玩儿。然后这群穷凶极恶的玩意儿,被郭威的马队一通冲杀,连岗地的空隙都没有钻进去,就当场打死打伤过百。之后炮兵阵地一通放肆,瞬间就把对面打蒙打爆,炮击持续时间不过是十分钟,但倾泻的弹药并不少。以五斤炮为例,炮手们都是顺便训练一下实战速射,半分钟一发炮弹,又稳又准。可惜,炮手们对此并不满意,在他们眼中,武汉的速射炮才是他们需要的。“车!”“车队!耒阳的,被‘五枪队’的人拦了下来。”“居然没冲?”“‘五枪队’现在有配手雷,‘八古集’那边廖家的,还有炸药包。”“难怪没冲卡。”“是耒阳县的车?不像。”“省府的车,看车牌。”“省府的人不是去了巴陵县?”“留守总归是要的,而且也要看看这湘东的狗咬狗,到底咬到什么程度。谁咬赢了,都该出来亮个相。”“那岂不是说,是有人通知的他们?”“也是啊……”话音刚落,众人目光都是看向了滑山方向,那里,王角就在高处的旧讲习所办公。如今可不仅仅是“新义勇讲习所”,春耕开始,“新义勇讲习所”以“劝课农桑”为由,筹办了“农业讲习所”,说是在技术上指导农业增收增产。理由很充分,谁也不能说错。本地的监督员其实就是县政府的人,但代理县长邓克就差喊王角一声爹了,这些监督员根本就是摆设,而且他们也的确没打算掺和。功劳到手,拍拍屁股走人就是,你到哪儿都是这么个操作,难不成见了王角不合群,就要整死他?没这个说法。“农业讲习所”的威力,在这群曾经“长沙秘书”们看来,破坏力更大。因为新增耕地的地契,是落实到村里聚落的,分田也的确分,但“粮食增产”这个玩意儿,光靠分地没什么卵用。在“农业讲习所”听课的农民,现在闻着王委员放的屁都是香的,无脑相信,于是村里聚落为基本单位搞集体劳动,农民们,尤其是佃户之后,非但没有抗拒的心思,反而挺愿意合作。一是地契已经在村社,这是不作假的,县长邓克盖的章。二是王角的确给他们撑了腰,那些死了赵老爷李老爷黄老爷,血淋淋的可不是摆设,他们要是觉得王角还有所图,图啥?图他们的一亩三分地不成?人心都是肉长的。三是他们原本是一无所有,这是尤为重要的,原本就一无所有,如果王委员真就收了他们的一亩三分地,也不过是回归到原本的状态。一无所有,也就没什么好失去的。而在讲习所中,“五枪队”最是拥护新义勇,也是最拥护王角,他们的爷娘长辈在“农业讲习所”中听课,听不听得懂且先不提,家中伢子天天说王委员郭团长好话,他们还能觉得伢子蠢笨呆傻?没有这个道理。尤其是那些类似“八古集”招待过王角的老兵老卒,他们原本也听不太懂大道理,但是在讲习所中嗑瓜子喝土茶凑热闹,次数一多,也是听得懂。人家小农,才是真的小有产者。他们是个啥?他们就是长官的奴婢,佃户算个屁的农民,就是特殊的无产者,比南昌城饿死在角落里的失业残废工人还要无产。次数再一多,这些原本就是蹭瓜子土茶的老农,到了讲习所,也是舍不得再嗑瓜子,人家讲习所客气,还把自己的命格给改了,这叫什么?过去那叫半仙儿,逆天改命。什么叫逆天改命?就是革命。革命哪能天天想着嗑瓜子蹭一口茶汤?那不成没脸没皮的么?自带板凳,自带瓜子,干蒸的米粉果子,以前可舍不得糟蹋,现在算个屁,老子明年还有余钱剩米呢。过五十岁生日的人多了,六十岁过生日的,也稍稍地热闹了。以前,可不敢如此折腾。一碗稻花鱼,一碗粉,倘使有辣椒,再切一点腊肉,当然了,咬咬牙,还不够味的米酒,也是可以有的。生活的改变,需要十年、二十年还是一百年?对有些人来说,不过是一夜之间。没有指望的时候,一切都是奢望,一切都是小心翼翼,一切都是愁眉苦脸。有了指望,浑身的气力,就是本钱,倘若还能呼吸,这明天的日头,伸胳膊蹬腿也要再看一眼。好日子,永远是过不够的。“八古集”的廖家人,那些老了老了不能动的,也是操着已经糊涂的方言,表达着不想瞑目的愿景。他们羡慕,也更加的眷恋,自己要是能够跟廖十两一样,赶上一个好时候,那真是好啊。他们并非是死不瞑目,只是羡慕,只是舍不得这即将改变的人世间。他们并没有去嫉恨、诅咒廖十两这样的人,廖十两的生,终究是他们的愿景,他们的死,仿佛是跟腐朽的过去,画上了一个句号。倘若,这一切能够长久,能给他们一个真真切切的答案,告诉他们,廖十两也好,廖十两的儿子、孙子,乃至重孙子、玄孙子,都有吃不完米粉果子,亦或是腊肉,亦或是稻花鱼,这岂能不瞑目?这一定是要瞑目的。因为他们要赶紧奔赴黄泉,修个漂亮的来世,投个好胎,还投在安仁镇,还投在这个没有黄世安没有赵老爷的安仁镇。倘若王委员还在这里,那自然是更加千好万好,不过,人心终究是肉长的。王满哥好靓腿的啰。朴素的婚丧嫁娶,短短的几个月,就能发生诸多改变,原本人生的大事,只能小心翼翼,现在,却是完全不同。拥护和反对,参照的,是过去、现在以及将来。当一次次端着板凳去讲习所喊口号喊到浑身出汗的老农宛若癫狂,一旁的“长沙秘书”们,是如此的清醒,是如此的理性,以至于可以评头论足博古通今,然后将这种“群氓”的无脑行为,批驳的一钱不值。直到这些老农扯开了嗓子,冲着自家的儿孙挥舞着胳膊,督促着要给王委员当兵,不要给家里丢人,于是才让“长沙秘书”们毛骨悚然,背脊上都是冷汗。长沙的官车,来了就是来了,拦了就是拦了,什么官威在这里撒,那都是不好使。“药王庙招待所”的人,现在已经看得真切,看得明白,朝廷要是再摆不平各地的骚动,那就真的不用摆平了。而“长沙秘书”们也有点理解,为什么“学兵队”的甘队长,是那副鸟样。清醒认识中的无奈,因为这是甘队长无能为力的事情,就算甘队长把所有的证据都甩在教育部的大佬面前,那些部堂高官的考量,也从来不是“国之将亡必有妖孽”,而是湘东的泥腿子甚嚣尘上,到底能带来什么好处。如果有,是不是可以给竞争对手的裤裆扔一把黄泥,然后再扣一个大帽子,倘若运气不错,黑锅一顶也是可以的。即便能够理解,王角这种行为,是在动摇皇唐天朝统治的根基,但是,这是皇唐天朝的统治根基,不是他们的。贞观三百零二年了,放在炎汉,也早就换了一茬人,王莽泽雨轩 zeyuxuan.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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