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拥有引导虫的情况下,白夜明他们并不难找到轰龙藏身的巢穴。地方也和之前预想的一样,是在冰山中空的内部里复杂洞穴结构之中的某一处。
后来战斗的过程描述起来就乏善可陈。主要是白夜明佳玉和新出三个近战实际上稳扎稳打,本身的强力程度就足以慢慢地磨死轰龙。
更不用说他们现在都了然了轰龙的种种数据,也就有了信心、有了底气。再加上提前布设好的陷阱,频繁地使用闪光弹等道具,都可以及大地提高他们在战斗之中的容错率。
而且轰龙除了推冰以外,并没有什么太多的远程攻击手段。在白夜明靠着容错率吃透了轰龙的进攻模式之后,轰龙是真的显得有些黔驴技穷了。狩猎剩下就纯粹是体力工作了。
轰龙当然是不可能选择束手就擒坐以待毙的。但是留给它的时间已经不多的,它可能没有机会了。
在两次强行突破跑路又被白夜明及时追踪到之后,轰龙也是自知今日恐怕难逃敌手。于是它选择透支自己的精气神,再一次进入到愤怒充血的状态之中搏命。但终究是在三人的联防面前,耗尽了自己的最后一丝体力以及生命力,倒在了峰顶。
有的时候世界就像是一个圈。轰龙倒下的那地方和白夜明他们一开始选定好但是未凿通的营地地址,也就是和他们被推下山崖的那地方,相距并不遥远。
白夜明三人靠在巨大的尸体旁喘着粗气,他们也在这场狩猎中消耗了太多的体力和精力,现在猛地退出了战斗的状态,就感觉脚和腿都是飘的,好像脑袋里面有东西直嗡嗡作响。
缓了一阵,看着太阳已经渐渐往山下走了。白夜明才侧头问道:“怎么办?”
“我要带它去告慰枫别。”
“好。”
就算新出不说,百叶么也能猜的出来他有这个打算。
毕竟他将枫别的坟墓留在这里,而不是选择将她收殓会凤家的族地。就说明新出有要了结一切的冲动。把枫别的坟墓立在这里,象征着不给自己留任何退路。
他知道,白夜明也知道。枫别埋在这里的话,可能在离开了冰川之后,就再也没有相见之日了。
因为这个地方,终会在夏日的烈阳到来之时悄然消融。而冰川上的一切,也终会落于水中,沉于湖底,与自然融为一体。
所以对于轰龙的仇,是要现世报的。而其他的仇,就要看新出是怎么想的了。
但是无论他怨恨着谁,白夜明都知道,这种怨恨除非是以一方的完全死亡作为结局,否则是终身无法消除的。
因为那时在世上已经没有了枫别的痕迹,新出的身上就没有了任何的羁绊与锚点,他不能在枫别的面前做出任何原谅与告解了,他只有走到底、走到最后、看一看在黑暗的尽头里,是否还残留着几点希望与光明。
这条新出选择的道路,是白夜明不忍看到的,所以他在此前才会极力提议说让新出把枫别的尸体带回去。
但是这终究还是是新出自己的事情。他应该、也有权利、也有义务作出属于他自己的选择。
他需要自己决定他的复仇、他之后的人生。白夜明唯一能做,也是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尊重新出的选择。
...
白夜明于是和其他两个人一起给轰龙的尸体上套好绳索,然后像是纤夫一样将轰龙往山下拉去。
到了山脚下,白夜明去让老树赶回营地通知公会的事务官赶来验收。当然这是明面上的说法,实际上跟百叶么是一些担心祭拜完了枫别的新出会不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报复举止。
如果新出真的会因为破了戒律的原因迁怒归罪与老树。说实话,那时候夹在两者中间的白夜明是非常不好做的。一方面新出也算得上是与自己经历过生死的革命战友,而另一方面老树又是自己亲自举荐来担任向导的。
两者之间要是真的变的不死不休,白夜明知道自己的内心的选择,他于情于理都会护着老树。如果新出执迷不悟的话,他甚至会和新出因为为这件事情而决裂。但是这不是白夜明希望看到的结果。
虽然这样的可能性低到可怜。但是能够一开始就避免的话白夜明还是希望可以避免。
新出将轰龙的心脏从它的体内剜了出来,人头大小的心脏被放在了枫别的墓碑之前。在几人的身后,是已经不在淌血的轰龙的尸体。白夜明猜测新出肯定会有很多话想说,做最后的道别。所以之前跟老树说的就是在这里等着公会验收。
果不其然,新出示意自己想要一个人静一静,跟枫别单独说说话。白夜明于是就拉着佳玉到了一百多米开外的地方,而且还特意背对着他。表达出自己完全没有偷听的意思。
事实上在这个距离外,新出用正常声音说话,都不可能穿透风雪声让白夜明听到。更不用提他还刻意压低了声音。
不过白夜明就是要听新出到底要和枫别说什么悄悄话,所以他直接从系统里观看新出的口型,预测他说了什么。
“师妹。你的仇师兄会替你报的,师兄已经把轰龙杀掉了。但是一命赔一命,这不够。就算把天下间所有的轰龙都杀绝了。都不够。
师妹,无论师兄做什么,你都不会回来了不是么?
我们曾经在一起讨论过一个问题很多次,那就是我们活着的意义是什么?这个问题你和我都没有答案。
你对我说,活着就是为了自我实现,但是什么是自我实现呢?什么又是真的自我呢?我们都没有办法回答。
我不想你带着这样的问题就离开我,就离开这个世界。你和我说过,大多数的人不烦恼这个问题,但是并不意味着烦恼这个问题的我们有错。
但是你现在一个人走了,就剩下我一个人在烦恼这个问题了,师兄我这么笨,就更不可能找得到答案了。
不是么?
所以我现在也不想要去找什么答案了。因为那样实在是太累了,你丢下我一个人走了,我却要背负着你的所有愿望,你的所有想要知道的答案的问题去寻觅去找。这太难了。
所以请你原谅师兄不再去思考那些问题,师兄现在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要替你报仇。
就是要把所有夺走你生命的人,一个一个找他们把这件事情清算清楚。
可是谁是我们的敌人呢,谁是我们的朋友,谁又在这个过程中扮演了仇人的角色了,说句实在话师昧,我分不清。
你觉得我们应该迁怒于自己的家族吗?如果我们的家族没有当初挑选到我们,没有查出我们体内蕴含的天赋,那我们会不会现在会像个平凡人一样生活?
师妹,你还记得你的童年吗?那在渔村里无忧无虑却又无知无惧的童年。
如果在那样的环境中成长一辈子,我们终究还会遇到彼此吗。我们还会因为相同的观念而互相吸引,最终认可彼此吗?
家族收养了我们,培养了我们,却又限制了我们。教诲了我们,塑造了我们,却又扭曲的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