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之息以踵,众人以息以喉。”【太古意气诀】开篇便是这两句话,秦逍看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顺着往后看,所书语句也是晦涩难懂,不由皱起眉头,翻到第二页,却发现是一张盘膝而坐的人体图。图上之人以一种古怪的姿势打坐,身上却是勾勒出经脉穴位,而且以黑线相连,黑线有粗有细。秦逍看了看前面的文字,再结合图片寻思,倒也是慢慢明白过来。花了大半个时辰,才明白这前面乃是吐纳呼吸之法。他不知道那神秘人为何会将【太古意气诀】交给自己,让自己修习,但神秘老太婆几次三番救了他,他心中对那老太婆除了感激,亦有敬畏,寻思对方既然让自己修习,总不会是害自己。弄明白了书里的意思,便按照里面的方法,也盘膝而坐,两手摆出半环的姿势,吐纳呼吸起来。神秘老太婆嘱咐他每天要抽出半个时辰修习,他只怕时间不够,这一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等听到传来公鸡打鸣的声音,这才睁开眼睛,瞧见外面的天色已经蒙蒙亮,不知不觉中,自己竟然已经打坐了至少两个多时辰。说也奇怪,他这一夜未睡,此时睁开眼睛,非但没有疲惫之感,反倒是感觉有一丝神清气爽,更奇怪的是,在他胸口之处,竟明显感觉有一团温热气息。先前打坐没有过多久,那股温暖气息就忽然间出现,而且随着呼吸,那团暖洋洋的气息也顺着经脉向周身的四肢百骸扩散,浑身上下似乎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之下,也正是那种让人全身舒适的感觉让他沉醉其中,一直没有停止,直到被公鸡叫醒。这眼睛一睁开,周身上下那股暖洋洋的感觉很快就消失,只有胸腔处的余温犹在。秦逍看看天色,这才将【太古意气诀】收好,在屋里找了个隐秘地方藏起来,昨晚鬼手三被杀,虽然收拾干净,但屋里一直弥漫着血腥味道,此刻那血腥味已经散去不少。鬼手三被甄煜江误以为出卖了侯府,所以派人欲要取其性命,却被鬼手三逃脱。鬼手三死里逃生,甄煜江定然会知晓,也很可能会派人搜找鬼手三的下落。甄家在甄郡到处都是眼线,鬼手三回到城中甚至前来找自己的麻烦,也不知道是否被人瞧见,如果被人发现鬼手三出现在木头巷,甄煜江未必不会让人暗中找过来。秦逍心知一旦甄煜江知道自己住在木头巷,而鬼手三的行迹也在木头巷出现过,那么立时就要让自己牵扯其中。他只希望鬼手三行迹隐秘,前来木头巷不会被任何人发现。不过鬼手三已经化为血水,甄煜江就算有通天之能,也不可能再找到他。天色刚亮一些,秦逍就已经出了院门,瞧见斜对门麻婆的油铺一如既往地早早打开,从门口经过时,瞧见麻婆正拿着扫帚弯身扫地,秦逍虽然知道麻婆定然和以往一样不会理会自己,却还是向那边叫了一声“麻婆”。事实上也确实如他所料,麻婆似乎没有听见,更没有理会。 秦逍只能自笑一笑,往前走出几步,忽然皱起眉头,往后退回到油铺前,再往里看,麻婆依然在扫地。看着麻婆的背影,秦逍竟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从后面看过去,这麻婆的背影与昨晚那神秘老太婆颇有几分相似。念头一起,秦逍只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是有些荒谬。虽说昨晚那神秘人也是个老太婆,但武功了得,显然是一位世外高人。而麻婆则是一位守着油铺的老人,风烛残年,在自己搬到木头巷之前,麻婆就已经在木头巷住了好些年。这老人眼花耳聋,一阵风都可能将她吹倒,虽说背影看上去有几分相似,但想到昨晚神秘老太婆如同鬼魅般的身法,将眼前的麻婆与神秘老太婆联系在一起,秦逍都觉得自己实在是胡思乱想了。或许都是年过花甲的老人,身形佝偻,所以背影才有那几分相似。他丢开这个荒谬的念头,前往衙门的路上,心里却寻思着是否要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告知韩都尉或者孟捕头。整个龟城,能让秦逍真正敬畏和信任的也就只有那两个人。昨晚发生那么大的事情,若是对他二人只字不提,秦逍只觉得有些不妥。但又想到神秘老太婆临走时有过叮嘱,要自己忘记做完发生的一切,那句话的言下之意,自然就是让秦逍不要对外透露哪怕一个字。他心中有些纠结,到了衙门,心中才下定决心,既然神秘老太婆那般嘱咐,自己还是将此事烂在肚子为好。鬼手三毕竟曾是甄侯府的人,而甄侯府对都尉府虎视眈眈,秦逍实在不希望韩雨农二人再卷入此事当中,他并不愿意给那两人带去任何麻烦。还没进甲字监,迎面走来一人瞧见秦逍,已经叫道:“秦逍,我正找你。”秦逍抬头瞧见是步快捕头鲁宏,拱手道:“鲁捕头。”韩雨农管着都尉府,而都尉府之下,设有马快步快两班捕快,两班捕快各有二十来人。所谓马快,便是擅长骑射的捕快,每人都配有一匹快马,步快自然是无马可配。也正因如此,马快通常负责整个甄郡的缉拿,而步快则主要负责龟城的治安和抓捕。除此之外,都尉府管着监牢,甲乙丙丁四字监牢都有狱卒,仅以甲字监而论,除了秦逍之外,还有近十名狱卒负责监牢内外的看守。孟子墨和鲁宏,分别是马快和步快的捕头。龟城都尉府曾经一度成为甄侯府的走狗,看甄侯府眼色行事,因此朝廷调来韩雨农坐镇都尉府。韩雨农雷厉风行,不但连续办了几件大案,而且对都尉府进行了大整顿,不少人都被赶出都尉府,又重新选拔了一批衙差,这些衙差由韩雨农亲自训练,却也是一批精兵。韩雨农来到龟城之前,鲁宏就已经是都尉府的衙差,在龟城的人缘极佳,而且能力不弱,刀法了得,因为确实能干,所以被韩雨农提拔起来。“刑曹的文书应该给你了,就是三月初八要将那个叫温不道的送往奉甘府。”鲁宏平日里不拘言笑,一天到晚拉着脸,就像谁都欠他银子一般,秦晓也很少看到他笑。秦逍立刻道:“已经接到。”“那过两天我来提人。”鲁宏道:“本来是派几个人押送过去,刚好我去奉甘府有点事,就顺便带人押送。我刚听牛志说,温不道似乎还不知道这件案子要重审,你回头和他知会一声,也让他有些准备。”秦逍道:“我回头去告诉他。”上前轻声问道:“鲁捕头,这案子不是已经有了定论,为何又要重审?”“咱们只管抓人看守犯人,问那么多不相干的做什么?”鲁宏皱起眉头,想到什么,左右看了看,才压低声音道:“前天晚上,你跟着去甄侯府,到底发生什么?甄侯府为何那般干脆放了孟捕头出来?”“他们诬陷孟捕头,后来误会闹清楚了,自然要放人。”秦逍道:“都尉大人没有告诉你?”鲁宏略显尴尬,却还是问道:“什么误会?”“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他们以为孟捕头偷了他们的东西,但最后东西找到了,清者自清。”秦逍道:“都尉大人还说,这事儿已经过去,不要在外面议论。”鲁宏点点头,微一沉吟,想到什么,问道:“对了,你今年多大?哪月出生的?”秦逍一怔,不明白鲁宏为何会突然问起自己的年纪,却还是回道:“八月初五,还有五个月就满十六了。”“八月初五?十六?”鲁宏摇摇头,道:“那就对不上了。”“捕头,怎么了?”秦逍愈发觉得奇怪。鲁宏道:“没什么,你先去忙吧。”也不多言,从秦逍身边走过。秦逍看着鲁宏背影,摸了摸脑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到了甲字监,牛志已经在班房内收拾,瞧见秦逍进来,立刻为秦逍倒了杯水,双手送到桌上放下,这才道:“头儿,鲁捕头刚才过来,问我们是否收到了调走温不道的文书,我说已经拿到了。”“我见着他了。”秦逍靠坐在椅子上,舒服地将两腿伸开。“他有没有问你的生日?”牛志低声问道。秦逍立刻坐直,盯着牛志眼睛问道:“他问你了?”“问了。”牛志一副失望的表情:“可惜我的对不上,没那好运气。”“好运气?”秦逍更是诧异:“到底是怎么回事?鲁捕头为何要知道咱们的生日?”牛志神秘一笑,这才凑近秦逍耳边压低声音道:“我堂叔在户曹当差,昨天我刚听说,几天前户曹就开始在清点户册,十几个人一点点地在堆积如山的户册里找人。”“找泽雨轩 zeyuxuan.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