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人之间存在着区别,这是客观事实;但如果因为固定观念而否决不同人挑战不同选择的机会,甚至是否认其他人拥有平等权利的可能,这就是歧视。
真正的歧视,往往就隐藏在生活中这些固定观念之中。
比如华裔不能成为橄榄球教练,除非有什么特别理由。
陆一奇的话语之中没有锋芒,而是平起平坐的一种交流,这样的交流让瓦莱莉雅能够感受到他的智慧——
人人都知道,绿湾包装工的这位年轻教练是一位聪明人,但瓦莱莉雅依旧认为,人们低估了他的睿智。
瓦莱莉雅轻笑了起来,“你应该知道我没有歧视的意思,我是说,对于你的成长环境来说,橄榄球教练显然不应该是第一选择,那么,你选择了这条道路,成为第一位开路人,必然拥有属于你的特别理由。”
“是的。”陆一奇点点头表示了肯定,“我刚才已经给出了答案。”
热爱。
这就是事实。
瓦莱莉雅能够在陆一奇明亮的眼光之中捕捉到那股纯粹,她知道,陆一奇说的是实话,这样的陆一奇是如此专注又如此投入,让瓦莱莉雅的心跳突兀地漏了一拍。
瓦莱莉雅低垂下了视线,掩饰着自己的情绪,随后又顺口抛出了另一个问题,“那么,你能够取得今天的成绩,到底有什么秘诀呢?”
“格兰杰小姐,这就是我刚才所说的内容。”陆一奇轻笑了起来,言语里有些无奈,这让瓦莱莉雅重新抬起头来。
“作为主教练,我能够率领球队来到现在的位置,秘诀就是,我完成了一位主教练应该执行的工作,当然,结果也就证明了我的工作出色;但因为我的肤色,于是人们总是想当然地认为,成功背后肯定有什么特别的秘诀,否则,一个’黄皮肤’怎么可能做到呢?”
瓦莱莉雅眼底也流露出了些许无奈,“教练,你应该知道我没有这样的意思,你不应该扭曲我的提问。我只是纯粹表达了一种好奇,绿湾经历了一个混乱的休赛期,同时面临着诸多困难,你们能够来到现在的位置,显然是你的功劳,所以,我只是想要恭维你一下而已,并没有恶意。你没有必要如此敏感。”
难得地,瓦莱莉雅也心平气和地表示观点,这让陆一奇轻笑起来,然后轻轻摇了摇头,表示了否认。
“这就好像1936年柏林奥运会上,杰西-欧文斯(Jesse-Owens)赢得四枚金牌,然后记者询问’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一样,因为人们不相信一个黑人能够创造如此成绩,而二战前夕的德国更是希望击败黑人来证明雅利安的优越,所以总是揣测他是否服用了禁药。”
眼看着瓦莱莉雅想要辩解,陆一奇抢先一步继续说到,“刚才也是如此。”
“其他记者想当然地假设,你作为一名女记者,肯定是通过暗地交易,才能够取得独家,本质就是不相信你的能力,这是同一个道理。也许,提问的初衷并没有这样的意图,但提问本身所折射的潜意识就是如此。”
陆一奇的话语让瓦莱莉雅不由愣住了,思绪就开始发散开来,但没有能够深入思考,紧接着陆一奇就继续打趣说到。
“当然,作为主教练,我肯定拥有自己的秘诀,但我不认为观众需要知道,毕竟我还有两场比赛需要完成呢。”
两场?
瓦莱莉雅立刻就明白过来,不由欢快地笑了起来,看着眼前从容不迫、自信满满的陆一奇,笑容稀稀落落地沉淀在了眼底。
一段散步和一杯咖啡的时间,比想象中短了许多,等待转身告别的时候,瓦莱莉雅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时间的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