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蛮听这个人说话着实别扭,他分明对神力两个字是充满了讽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怒气,冷得像冰渣子,但偏偏努力做出如常的表情来。
落蛮自然懂得规避风险,有些茫然地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太皇太后会叫我来,我也只知道几个古老方子,例如之前那个天花恶疾的预防之术,至于像七公子这样的重伤,久治不愈,实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罢了,我先看看吧,若是不懂医治,也希望公子不要见怪。”
听得她也是茫然地奉旨前来,方御天对她的态度稍稍有所改善,道:“那就请世子妃进去看看吧。”
方家七公子名叫方御隽,年十七,躺在病床上已有半月,期间昏昏沉沉醒来过,靠灌着参汤和米汤维持生命,有吞咽功能,但整个人瘦得很可怜,脸颊没有一点的肉,眼窝深陷下去,皮包骨一样,躺在这病床之上,仿佛是被人随意抛下的破布。
他头上的伤口在发脓,伤口周边都肿起来了,守在他身边是一名面容憔悴的美妇,想来是七公子的母亲,听说七公子和方御天一样是嫡出的,那这位就是方夫人了。
等方御天跟她说明白了落蛮的来意,她便顿时用敌意警备的眼神看着落蛮。
落蛮伸手轻轻压了一下周边红肿的区域,方御天随即喝了一声,“不可乱碰!”
落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还是压下去了,发现脓有些鼓起,她蹙眉道:“就算不懂得医术的,也知道发脓了必须要清理,为何不清创呢?”
旁边的御医道:“世子妃,你有所不知,七公子的伤势着实奇怪,这伤口原先发脓好几次,都清理了,可越是清理,越往周边扩大,这伤口比原先更大了许多,是溃烂了。”
落蛮听了这话,心里头也是凉了半截,这炎症这么厉害,且方才伸手压了压,感觉发烧得挺厉害的,她的那些退热药和抗生素对他有无效果,有多大效果,她真不敢确定。
但不管怎么样,发热总得先吃了退热药,她从瓷片里倒出一片退热的药,递给方御天,“这药你捏碎了给他服下,半个时辰之后,如果退热,证明我的药有效果,若不退热,那我无能为力,进宫复命就是。”
方御天认得这些白色的药,之前宇文啸曾给过他,他冷冷地看着落蛮,“这些药从何处来?如今家弟伤势颇重,不能随意吃药。”
落蛮听了这些冷冰冰的话,也有些烦躁,“这药对他没有什么坏处,只是退热用的,他一直发着烧也不是个办法,当然了,我也不能肯定这个药有效果,可总得试试,总不能够我到时候入宫去就跟太皇太后说我瞧了一眼就走了?这我如何交差啊?”
方御天冷着脸,甚至看她的眼神,更多了几分冷酷,“我不知道太皇太后为什么会下这道懿旨,也不知道世子妃从中作梗的目的何在,但整件事情解决方法对肃王府来说已经是最有利……”
落蛮不等他说完,自己以手指捏碎了药钳住七公子的下巴张开他的嘴巴把药粉放了进去,方御天大怒,一手推开了她,眼底有湛蓝怒气,“你这是干什么?”
落蛮也冷着一张脸,“你别跟我发脾气,以为我爱来啊?若不是懿旨难违,我会出现在这里吗?等半个时辰,不退烧我马上走!”
说完,就坐在了屋中的椅子上,黑着一张脸,宇文啸是让她忍着,可没让她被人欺负。
所以态度还是要摆出来的。
方御天和方夫人也不管她了,给七公子弄了一杯水,用毛巾慢慢地湿他的嘴唇,再用勺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喂,才算是把那些药的粉末给咽下去。
方御天让御医隔一阵子就诊脉,防着有什么不测,这会儿又进来几个人,拿仇恨的眼睛瞪她,活像是她害得那七公子躺在这里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