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杜氏不是后娘,才对子女更严苛。
她信奉的是惯子如杀子。
尤其是对女儿。
女儿在娘家只有短短十余载,之后要在别人家渡过漫长的岁月。
其中在婆婆手底下讨生活的年月,一般都长达二三十年甚至更久。
在娘家惯着长大,出嫁后怎么办?
难不成真像老话说的,用十年的懒散换二三十年的悲惨?
这些是她亲娘传授给她的,凭她的人生经验看也是对的。
小女儿针线活都不用心做,送她去女学也不情不愿。
这些在她看来太糟糕了。
杜氏的慈母心肠表现出来就是严厉,可她的这些严厉总被陶氏给挡着。
矛盾一直都在,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样日积月累,到了一定的时候就爆发了。
被杜氏说的,袁树都有些动摇了,也觉得小女儿如此下去不行,开始倒戈:“我去跟祖父说说?”
虽然语气不是很坚决,不过态度值得鼓励。
杜氏心情好了一些。
袁伯驹对他爹实在哭笑不得,“爹,你就别跟着添乱了。”
把杜氏扶着坐下。
“娘,你觉着我们家如今跟以前比日子过得怎么样?”
虽然不知道长子问这话什么意思,但想着越来越有奔头的日子,杜氏还是露出笑脸。
这种喜悦是从心底里发出的,眼睛里都带着笑意,灯光之下,脸庞都泛着莹莹的光。
抚了抚鬓角,“日子当然好了,要不是你小妹让人糟心,我觉得如今的日子再没有可烦的。”
大郎媳妇怀上了,年底他们家就又添一辈人,过完年正月里给二儿子圆房,二郎就由他媳妇管也不要她操心了。
三郎安静寡言些,但也得了莫先生青眼,他们家放出风声要说亲,最近也有几家有意要相看。
四郎就更不要说了,也不要她操心。
大姐儿自上次姚家大奶奶见了,喜欢得什么似的。
她瞧着倒是还好。
就是祖父对姚家三郎不太中意。
但是架不住姚家大奶奶殷勤,托了李家又说了好几次,这事也有些眉目了。
就是五郎,就算比不上几个哥哥,也还算规矩。
他们家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蒸蒸日上。
袁伯驹也不反驳他娘的话,又问道:“娘你如今还用得着每日忙得脚不沾地吗?”
杜氏摇摇头:“不用。”
他问的是杜氏另一个觉得日子有奔头的地方。
家里添了两房媳妇,又添了两个帮佣,她可不就清闲自在多了。
这些日子家里应酬多,衣裳都是让城里铺子量了尺寸做的,她连针线都动得少了。
早个半年,她都不敢想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若是袁明珠在此,就能用现代的一句话来总结杜氏这种情况:贫穷限制了你的想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