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明珠小心的拿掉坛口的封口,揭开里层的蜡纸,就闻到馥郁的香气。
拿食指沾了一些抹在手背上,油色有些深,不是太清亮。
不过能做到这样已经非常出众了,不愧是专业生产桂花产品的人家。
不过这桂花产业要是到了她手里,经过她的改进,发展的会更好。
叹息一声,江南就是比他们这边更适合开办脂粉作坊!
不是妄自菲薄,就是做精油的提存,鲜花都比干花的出油率高。
而桂花和茉莉花,更适合在温热地带生长。
还有取代其它油类做桂花油浸出液的茶油,也得在南方种植。
用茶油的桂花油,颜色会更清亮。
武安州还是偏北了些,冬季也更寒冷。
袁明珠沉浸在开拓她化妆品帝国的野心规划中。
她得尽快安排人去南边购买茶树林,不管是收购现成的还是买山林自己种植,都得开始准备起来了。
待以后她接手了潘家的茉莉和桂花园,她的产业链就完整了。
把所有的箱子一一打开检查过一遍,其中十三箱装的是桂花油,剩下五箱装的是桂花的干花。
干花也是装在坛子里,用蜡封严。
“嘭嘭嘭”,门外有人敲门。
袁明珠把门打开,曾祖父站在外头。
“都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走回来,示意曾祖父看箱子里的东西,“这些足够我们使用一年半了。”
她估摸着这些大概得是馨桂坊苏杭地区近半数的产量了。
顾重阳这一刀捅得够深也够狠。
袁弘德:“是不是就可以跟侯家几家说不用他们想办法了。”
“不,还是让他们接着采买。”袁明珠摆摆手。
袁弘德皱眉,“再买就用不完了吧。”岂不是浪费了?
“不会浪费,这些桂花油里掺入黄蜡,简单加工一下就是面脂,面脂里加入颜料就可以做成口脂。”
解释道:“我们若是不从其它渠道采买桂花油,安定侯府很快就会猜到他们家丢的货物落到我们手中,那就麻烦大了。”
“而且,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我们总得知道侯家那几家人里谁是可以跟我们共患难的吧?”
一一把箱子的盖子盖上,“不拘多少,只要想办法弄来货物我就当他们是自己人,至于不尽心尽力的,也休想从我这儿占半分便宜。”
馨桂坊是最大的桂花油商家,不过大昭地大物博,秦岭以南种植桂树的地方多了,只要有心又愿意砸银子,弄到些货物并不是没有可能。
这次就当是个考验好了。
人心难测也易测,金钱有时候就是最好的试金石。
袁弘德看着她欢快的在箱子的间隙里跑来跑去,心情也变得愉悦。
袁明珠又跟他商量起要在南边购置油茶树的事。
袁弘德奇怪地看看她,“你就知道安定侯府一定会在夺位中失败?”
袁明珠:“不是我自信安定侯府一定会落败,而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就安定侯府那样人家,他们若是继承大统绝对就是老天瞎眼。”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若是胡家掌握江山社稷,他们这些跟他们做过对的人家,还是找个绳子往脖子上挂一挂,死一死比较痛快。
不然等着胡家秋后算账,想得个好死都难了。
后头的话她就不说了,不过她不说曾祖父应该也能想到。
处在这种世道中,不是谁想明哲保身就能做到的。
就像她的前世,一个中规中矩的闺中女儿,从未行差踏错半步,也躲不过世道人心的险恶。
一旦新帝登基,现在的平衡必然被打破,肯定会有一场清算异己的行动,谁知道谁会不会为了保命供出其他人?
他们家收留过顾重阳,收养过六哥,这些到时候都不是秘密。
最危险的,晋王世子曾经在他们家短暂停留。
所以十三皇子绝对不能上位,他若是登基,以上任何一条理由,都足够袁家万劫不复。
“明哲保身对于我们没有好处,我们现在就得押宝,资助能打败安定侯的那一方。”
她没说的是,鉴于跟晋王世子的渊源,她押晋王府。
她只说:“太孙刚愎自用,以后不知如何,现在看并不是明君。”
太平世道锦绣堆里长大的皇储,看不到人间的疾苦。
袁弘德见她口无遮拦什么都说,忙教训她:“慎言。”
袁明珠:“这处院子的几个入口我都安排五月安排人把守了,不会有事。”
不仅是闲杂人等不能今入这里,明火也禁止入内,不然这一箱箱都是油,被点燃了救都救不了。
接着说:“汉阳和朝安两个公主府都瞧不上安定侯府,户部和工部尚书也跟胡维昆不对付,这些人也不是太孙的人,这说明什么?”
自问自答道:“这说明两家都不被看好,聪明人还在观望,情势一日不明朗,这些人都不会站队。”
“徵武六年边境贩马案,安定侯府被拔除了军中的势力,徵武九年,武安州侵占移民安置银子案,折的是太孙府的人,
去年沿海暴风雨,沉了数艘商船,太孙府和安定侯府都有损失,
他们两家鹬蚌相争,晋王缩在封地渔翁得利啊!”
袁弘德说她:“小孩子家别操这么多心。”
却也把她的话听了进去。
袁明珠:“反正跟太孙府比,所有人都更不看好安定侯府,我们得准备好了接手他们的产业,这个不能耽误了。”
他们得准备好银子和人手,一旦安定侯府露出败相,他们就得扑上去撕咬,能咬下多少肉来就看之前的准备了。
袁弘德没有反对,宫里宫人和朝中官员都敢拿安定侯府的贿赂银子,尤其是宫里,都敢跟安定侯府索要银子。
明面上看像是安定侯府交游广阔,实际细想想是大家都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不怕今日拿的银子日后要吐出来。
“行,我让人马上去安排。”
曾祖孙俩出了屋子,袁弘德把门锁了。
因为住进来的急,院子里只做了简单的休整,当日抄家的痕迹还能看出来一些。
见袁明珠盯着院子里一处缺损的石阶,袁弘德说:“那块石头磕碎了,我嫌不好看让人清理出去了,已经让人去找相似的石料来修补了。”
刚出了院门,就看到五月候在门口,“太爷,二小姐,我叔叔来了,说有要事禀报。”
袁明珠:“人呢?”
“我让他在前头花厅等着。”
袁弘德带着袁明珠去了花厅,老远就看到贺知春在花厅里来回走动。
曾祖孙俩对视一眼,袁弘德步幅加大,袁明珠跟在后面几乎一溜小跑。
看到他们,贺知春迎出来,“太爷,御马街那伙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