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红头巾里里外外打扫完了酒馆卫生,还从海边打水将沾上了污物的桌椅清洗了一遍。干完了这些,这家伙还跑去沙滩挖回了一大桶细海沙,将酒馆大厅的细沙地面重新布置了一遍。
不得不说劳动改造是一种非常有效而科学的方法。如果把这家伙关在牢里,让他闭门思过一百年,恐怕也想不通自己犯了什么错,更不会打算真心悔改。
而红头巾在酒馆劳动的过程中,却能将内心的犹豫和彷徨化为动力,贯彻到劳动中来。在这种行为里,就是一种现实决定认识,认识再反作用于现实的过程。
出于求生欲,手脚已经绑架着大脑进行了行动投入了赎罪和悔过的劳动中,等到大脑反应过来,也会先入为主地为自己的行为找到逻辑,主动地进行反思。
譬如现在,即便红头巾跑出去了三趟,也没有一次想要趁机逃跑的。他受伤的腿部只是进行了简单的包扎,活动时的疼痛在所难免,但唯有在这种剧烈活动的疼痛感中,他才能感觉到由衷地赎罪。
“过来,不用再忙了。”
我在吧台看着外面的天色,感到黄昏渐渐来临,这时屋里的活也做的差不多了。
红头巾本来还在擦酒馆的木墙——也亏他想的出来,酒馆木墙每天风吹日晒,就算擦了能干净几天?如果我不制止他,估计他能把沙漠的沙子都筛选出大小个儿来。
听到了我的话,红头巾瞬间面如死灰,放下了手里的抹布,步履沉重地走进了酒馆,像半截枯木头一样站在我的面前。
“你知道我的用意了吗?”我淡淡地问道。
红头巾眼里已经没有了彷徨失措,唯有看到门外木桩上哀嚎的私掠者时,脸上才闪过一丝恐惧,“老板,我知道我们该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会做出这样的事……”
他的声音慢慢哽咽了起来,“我又怕死……又怕回不去……我当时脑子里只想着要和他们一样,想要按照他们的做法杀一个人证明自己……但是我就是下不了手……”
说着他就无力地跪倒在地,愤恨地敲着自己的头,“我该死……有这种想法的我就该死了……一定有恶魔在我的身上……不,不……他们就是恶魔!”
诶?这家伙这么快就想通认错了?劳动改造的效果这么好?
但是很快我就想明白了,并不是劳动改造无所不能,可以让罪大恶极的罪犯洗心革面,而是红头巾的罪行并不严重,就算判刑,也只能算是杀人未遂。这类激情杀人者冷静下来之后,一般都会反省和后怕。
这种情绪既可以促使人类在危急时紧急自卫,又可以让人及时逃跑保命,也属于人类本能的一种。
要是换成门口那几个老罪犯,他们手上的罪恶恐怕已经罄竹难书,想让他们真心改过、回头是岸,难度不比让他们自杀小。长期培养的价值观和世界观,是没办法在一朝一夕扭转的——即便反省了,也会在短时间内反弹复发,几乎无药可救。
至于红头巾,不过是个乡下的铁匠学徒,也没见过什么世面,自然没有办法将虐杀劫掠当作理所当然。我所做的,只是将他像弹簧一样被压抑的良知,恢复原本的形状而已。
“既然你想通,那我就要宣布对你的审判了。”
我冷声说道,看着眼前的红头巾的头越来越低,浑身发抖着站在原地。
“怕死没什么好丢人的,如果连死都不怕,那世界上任何东西就都不能制约了。”我语气温和地说,“接下来,我将对你进行一个刑罚,名叫头部角质蛋白过剩群体分离切割手术。你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