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冷风吹来,吹得竹叶沙沙作响。
望着两人走出去的背影,严一波站在原地,发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把手里的黑色盖子盖回到桶上。
然后,才哆哆嗦嗦地从竹林走出来。
一路往外走,他就一路不停地用两只手揉搓着两侧胳膊来取暖。此时他全身上下的衣服都湿哒哒的,没有一处干爽地儿。
最糟糕的还不是这个,而是风不停地往身上灌进来。当冷风和冰水夹杂在一起时,那才叫一个冷,既刺骨又锥心,简直从头顶冷到脚趾!
严一波忍不住在心里将自己咒骂了一通,当时是怎么想的,怎么就想到钻到水桶里呢?
原先水桶里,装了满满的一桶水,后来被严一波倒掉一半,才跳进去的。
现在想想,幸亏当时把水倒掉了一半,要不然现在恐怕不只是冷那么简单,分分钟把自己活活憋死!
严一波穿过鹅卵石小径,水珠沿着他的两条裤腿一路滴落到地上,在身后留下一条长长的水迹。
走到银杏树林荫道时,他不由得停下脚步。
此时,肖恪和耿相忆走到车旁,打开车门,正准备坐进去。
严一波朝他们瞥了一眼,就往相反的方向走。
耿相忆打开车门时,并没有立刻坐进车里,纤细修长的手指搭在车门框上,目光落在前面不远处。
肖恪站在驾驶座这一侧,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前面的人正是严一波。
耿相忆蓦地想到了什么,紧接着钻进车里。
严一波搓着两只胳膊往前走。这时,一个清脆如铃铛般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严一波!”
他扭过头看,耿相忆正停在离他三四步远的地方,只见她把手里的东西扔过来。
严一波伸出手,一把接住。
是一张墨绿色的毛毯!
“你这是……”
耿相忆把双手插回到防护服两侧的口袋里,说:“不嫌弃的话,就先凑合着用吧!”
严一波怔了怔,冰冷的手紧攥着毛毯,嘴里情不自禁地吐出俩字:“谢谢!”
耿相忆眯笑了一下,抽出口袋里的一只白皙的手,摆了摆,然后回去找肖恪。
严一波把目光挪回到手上的墨绿色毛毯上来,心里莫名一热。
这让他想起了以前在老家盖的被褥,记得也是这个颜色。
只是,他现在已经五年没有回去了,不知道那张被褥还在不在?
严一波裹上毛毯,继续往前走去。他本想走快一点,可是两腿不听使唤,缓慢地拖着。
没走出多远,在拐弯的地方,他就感觉到一阵眩晕,双腿瘫软。
随之倒下,不省人事!
路上没有行人,也就没有人看到这一幕。
直到后来,肖恪的车开过来时,才终于看到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严一波。
最后,两人将他送往苗医生的诊所。
病房里,苗医生给严一波检查完身体后,拉开布帘。
肖恪正靠坐在办公桌边上,两条修长的腿往前笔直地伸着,交叉在一起。
“他怎么样?”
苗医生摘下听诊器,挂在脖子上,又托了一下眼镜架,说:“是低血糖!给他输点葡萄糖,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肖恪往躺在病床上的严一波看了一眼,沉默片刻,问:“他大概什么时候能醒?”
苗川军摇了一下头,说:“这个说不准!可能他一会儿就行了,也可能要到明天才能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