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恪离开401房,穿过长廊,站在电梯门前,按亮下楼键。
刚才顾竹说的一句话不禁从肖恪的脑海冒了出来:“我挺羡慕你的!你从小在那么好的一个家庭里长大,有父母……”
当时,肖恪并没有打断这番话。不仅顾竹,他身边的许多人都曾这么认为,然而他很清楚究竟自己的家值不值被羡慕?
曾经肖恪的家的确是一个值的羡慕的家,只是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从母亲离开家的那一刻起,就意味着一切都发生改变了。
突然,耳畔响起“叮”的一声,电梯上来了。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肖恪打算走进去,一眼就看见了里面的耿相忆。
“你怎么也上来了?”
肖恪刚才上楼找顾竹之前,见天色已晚,就让耿相忆先回家。可是她不但还没回去,而且现在还在往楼上跑!
耿相忆走出电梯,理所当然道:“我来找顾竹啊!我听说这种时候,一个人待着容易胡思乱想,就来跟他说说话。”
肖恪斜了她一眼:“你不打算回家啦?”
“回啊!可现在不是还早嘛。”耿相忆戳了戳下巴思忖道,“下午苗医生来找顾竹的时候,总感觉他哪里怪怪的。至于哪里怪,又说不上来……”
肖恪幽幽地瞥了耿相忆一眼,想不到她观察得这么细致。
耿相忆思忖了片刻,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去找顾竹了解了解情况,就迈步打算往401房去。
肖恪见电梯门马上就要关上,来不及多说什么,就直接把耿相忆拽进电梯。
两人刚进到电梯里,电梯门就关上了。
耿相忆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在电梯里。她一顿惊讶,一边焦急地按开门键,一边说:“肖恪,你这是干什么,怎么把我拽进来了?我还要去找顾竹的!”
肖恪背倚着电梯门对面的轿壁,一只手插在裤兜里,面对耿相忆焦急的模样,他倒显得不紧不慢,说:“你想陪他说话,可人家不一定要你陪!现在都那么晚了,你就别去影响人家休息了。”
耿相忆仍用手指不停地按开门键,说:“我这叫作心理疏导,哪里是影响休息?”
“该疏导的,我都疏导了,用不着你!”
耿相忆一连按了好几下开门键,电梯门都没有打开。后来她见电梯已经开始往下降,索性就放弃了。
不知是反射弧长,还是着急把电梯门打开,片刻之后,耿相忆才反应过来肖恪说的话。
“嗯?你刚说已经疏导过了?”耿相忆半信半疑地凑到肖恪的身边,“你也会疏导人?我不信!”
“有什么不信的?”
“平时就没见你疏导一下我?”
“你?”肖恪冷哼了一声,“就你那副嘻嘻哈哈,玩世不恭的样子,没看出来哪里需要别人疏导你!”
耿相忆没有立即答话,低下头看着地板,一只脚不由自主地摩擦着电梯轿底,缓缓地说:“有时候,一个人的悲伤是看不出的。你没听说过一种说法吗,一些平时嘻嘻哈哈的人,其实内心比许多人都敏感,笑容只是他们掩饰悲伤的一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