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庾跪下请罪:“儿不敢,请阿耶息怒。”
李渊面色稍缓。
下一刻,王庾抬起头,对李渊说道:“儿有几句私话要跟阿耶说。”
李渊沉默了一瞬,然后挥了一下手:“你们退下吧。”
岳郁当即带着内侍退出大殿。
王庾瞥了眼漏刻,快速说道:“刘文静的免死特权,阿耶不许他用,那我用我的免死特权来救他,阿耶肯定也不会答应。”
说到这里,王庾抬起右手,指向自己的左手臂:“阿耶,您还记得我这处的伤疤吧?”
王庾没有撩起袖子,但李渊知道那处的伤疤:“为父当然记得,那是为父初见你时,你救我留下的伤疤。”
“阿耶记得就好。”王庾继续说道:“当时我救阿耶只是觉得看见阿耶很亲切,下意识就冲了出去,没想过要阿耶回报我。
“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想用当初的救命之恩换刘尚书的性命,还请阿耶恩准。”
李渊双目圆睁,语气中含着惊怒:“你用救命之恩威胁我?”
“不,儿不敢威胁阿耶,也没有这个意思,儿只是卑微地请求阿耶,求阿耶放过刘尚书。”王庾磕下头。
见她态度恭敬,李渊的怒气稍减。
但他的声音依然冰冷:“刘文静虽有智谋,但无帅才,脾气暴躁,还嫉贤妒能,常常口无遮拦,如今又企图谋反。
“这样的人,你为什么要救他?难道你也想谋反不成?”
被指控谋反,王庾并不慌张,而是镇定地说:“我对阿耶对大唐的忠诚,阿耶心知肚明。
“您说的刘尚书的那些缺点,我很赞同,但人无完人,这些不是他该死的理由。
“但您说他企图谋反,这话我就不赞同了,您御案上的证据能证明他的清白。
“其实您心中早就明白这件事是子虚乌有,是高氏兄妹诬告,只是您刚好想处置刘尚书,所以才顺水推舟,治他死罪。”
被她揭穿,李渊没有发怒,而是说道:“既然你都明白,为何还要阻挠为父?”
“因为我不想您和二兄因为此事产生嫌隙,伤了父子情。”王庾老实回答。
闻言,李渊心中一震。
王庾继续说道:“若是百姓知晓您明知道刘尚书是冤枉的还处死他,他们会说您是卸磨杀驴,届时民心尽失。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若您是这样的君王,那还有谁愿意追随您呢?”
李渊神色开始松动。
“刘尚书这样的人,日后肯定还会犯错,届时他犯了错,您要杀他,我绝不会劝阻,秦王也不会怨怪您。
“但这次他是被诬陷的,不该判处死刑,您就放过他吧。”
李渊若有所思。
小丫头说得对,刘文静若是含冤而死,二郎定会怨怪他,到时候生出不满之心,局面说不定控制不了。
再说,以刘文静的性格,日后定会犯错,届时他抓住把柄处置刘文静,二郎就无话可说,也不会伤了父子情。
想通之后,李渊说道:“好,我这就下旨,放了刘文静。”
王庾大喜。
“不过,这个时候下旨,恐怕已经晚了。”李渊看向漏刻。
王庾脸色一变,当即看向漏刻,时间已经近午时。
等到圣旨传到刑场时,午时早已过去。
......
监斩官是唐俭,他看了好几次漏刻,一直没有发出命令。
见唐俭迟迟不下令,钱九陇催促道:“时辰已到,该行刑了。”
唐俭再次看向漏刻,已到午时,他没有理由拖延了。
于是,唐俭叹了一口气,缓缓地将手中的令牌扔了出去:“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