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自误……
徐真的话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孙静肩膀一垮,整个人都仿佛没了力气一般,低着头,对着李易苦笑道:“襄侯说的是,孙静明白了,今后……唉。”
孙静虽然还没有直接服软,不过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李易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此行他虽然不担心自身安危,但对于事情本身却没有十足的把握,好在孙静现在低头,事情基本算是成了,而且李易觉得这次的事情非常值得宣扬,完全可以让那些喜欢给他拍马屁的家伙们琢磨琢磨,整个段子出来。
甚至李易连标题都想好了,就叫做“李襄侯单刀赴会,孙幼台纳头便拜”。
于是,李易心情大好,向孙静靠近了一步,稍稍压低声音说道:“今日我孤身入城相见,这便是对孙家的诚意,先生难道还不放心?”
其实,孙静并不是完全相信李易诚意的,但事情到了如此地步,为了整个孙家,他已经没有太多的选择了,当即深吸了口气,对着李易躬身道:“孙静,今后愿听襄侯安排。”
李易闻言,不由大声赞道:“好,很好,先生如此深明大义,孙家将来必为国家栋梁啊!”
“不敢,今后只求襄侯能对孙家关照一二,孙静便不胜感激。”
对于李易的客气,孙静却是丝毫不敢怠慢,他之前来回犹豫,有一定原因就是害怕李易过河拆桥,现在既然放弃抗争,选择了顺从,自然就要尽最大的可能从李易这里争取好感了。
只是孙静话音刚落,就见一旁的孙夫人双眼含泪,一脸悲切,颤声道:“你,你们这是要……要害我儿性命不成?”
此时徐真正要趁机说上两句来凑合热闹,可孙夫人一开口,气氛直接就便了,他赶忙闭上了嘴巴,装作一副什么都没听到的模样,而孙静也是脸色一僵,转头看向孙夫人,犹豫了一下,低着头轻声说道:“还望嫂嫂以孙家大局为重。”
孙夫人眼睛微微睁大,似是没想到孙静会如此冷酷,伸手指着他,怒道:“你——如此对得起你那亡故的兄长么!”
这句话很重,说得孙静脸色涨红,也让他心中羞愧,李易原本是想帮孙静说两句的,可看着孙夫人现在的状态,万一她受不了哭闹起来,众目睽睽的,怕是不好收场。
就在李易犹豫该怎么办的时候,徐真眨了眨眼睛,拱手告罪道:“我等不比襄侯年轻力壮,此时已经是饥肠辘辘,想暂且告退,用些饭食,还望襄侯准许。”
对于徐真如此有眼色,李易表示非常满意,赞许的看了他一眼,轻轻点头,徐真果断退下,而且他也不忘把其他的世家之人拉上,连孙贲和孙权也不例外,毕竟这些事情,让那些容易冲动的晚辈们看到不好。
很快,屋中就剩下了李易,孙静与孙夫人三人。
孙夫人依旧怒视孙静,毕竟孙静是自家人,自家人不帮自家人,这让孙夫人在感情上非常难以接受。
而孙静呢,他也知道自己的选择对不住孙策,可他却是问心无愧的,孙策可以为了自己的野心,将整个孙家拖下水,反过来,孙静为了保全家族,又如何不能牺牲孙策一人呢?
这么做虽然冷血,可孙静站在孙家的角度,这个选择没错。
只是孙静到底不是那种特别狠心的人,虽然他有许多的理由让孙夫人哑口无言,可想到已故的孙坚,他真的开不了那个口。
李易在一旁看着,虽然孙静表现不够果断,但李易也不失望,毕竟这也在某种程度上说明,孙静不是那种没有节操的人,不然李易今后怕是要对孙静这一脉的人“另眼相看“了。
轻咳了一声,将孙夫人的目光吸引过来,李易看着她那满是泪水的脸,叹息道:“夫人,恕李易直言,从来没人要害孙策性命,我没有,孙先生更没有。”
孙夫人这时已经有些不冷静了,瞪着李易,怒道:“既然没有,你又为何这般苦苦相逼!”
李易下意识的眯了一下眼睛,方才孙夫人因为太过激动,唾沫星子都快喷到他脸上了。
李易有些生气,虽然他平素对人很宽容,但那是建立在旁人对他也很尊敬的前提上,如果遇到跟他过不去的人,李易的心眼还是很小的,毕竟现在位置坐得那么高了,已经很少有人对他大声说话了。
不过想到孙坚,李易还是压下心中不适,用尽量温和的语气说道:“易奉天子令,负责平南之事,孙策先效力于袁术这等谋逆之人,而今虽然背离袁术,却不弃暗投明,反而杀害忠良,割据地方,不遵朝廷号令,敢问夫人,我即为征南将军,孙策此举,如何能够视而不见?”
“我……”
孙夫人嘴唇轻颤了几下,饶是她爱子心切,却也不能否认李易话中的道理,甚至李易的话已经是比较客气了,以孙策的作为,李易就算直接说他在庐江杀官造反都是可以的。
见孙夫人无言以对,李易继续道:“夫人大概觉得我今日是恶客登门,逼迫孙家,但夫人可曾想过,孙策之事我现在若是不闻不问,干脆等到寿春尘埃落定,然后一南一北两路兵马,近十万大军杀入庐江,那时候孙策会是何等模样,孙家又会是怎样结果?”
李易的声音微微拔高,道:“一旦两军交战,我麾下将士有所损伤,届时就算是孙策请降,我都不能给他活路,不然我无法向麾下将士交代,而且不止是孙策,那些为他效力的程普,黄盖,韩当等人,亦是难以活命,至于孙家……纵然是看在孙将军的面子上,我不去做那诛连之事,但孙家必然仕途断绝,而庐江战事又是因孙策而起,事后即便孙策抵命,但孙家依然要被人怨恨,然后三五年内,孙家怕是就要没落了。”
“我——”
见李易说的如此严重,孙夫人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孙静叹了口气,对着李易拱了拱手,然后转向孙夫人,道:“现在想想,襄侯今日能入城与我等相见,确实是襄侯善意,至于孙策之事,非是我不顾念叔侄之情,实在是孙家承受不起,还望嫂嫂体谅,我身为族长,不能让孙家随他犯险。”
两人的话就像是刀子一样,来回的刺在了孙夫人的心口上,痛得她身形一阵摇晃,凄然道:“难道我儿就只能,只能……”
孙夫人口中喃喃了几次,最终却是以袖掩面,轻声啜泣了起来。
“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