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刚尝了一口,眼眶子就红了起来。
沈嬷嬷在一旁也看得欣慰的抹了抹眼泪,这一操作,竟是把大家伙都看迷糊了。
“鲜!”老夫人将碗递给了沈嬷嬷,沈嬷嬷自是继续帮她舀了几勺子,老夫人端着碗就闷头吃了起来。
大家好久不曾见过老夫人如此吃过腌笃鲜了,往日里厨子们端上来的腌笃鲜,她皆是吃了一口便吐了出来,心情还会低落、暴躁好几日。
这样一来,府里的厨子都不敢主动做这一道菜了。
她们也不敢打扰吃饭的沈老太太,皆是望向肯定知道一二的沈嬷嬷。
沈嬷嬷看了一眼老夫人,得到了示意,这才道,“当年老夫人还未及笄,家中长辈得罪了奸佞被陷害,全家被贬南蛮之地。
老太爷坚信沈家是被陷害,死也不答应退亲,还努力考上科举,亲自替沈家查清真相,还沈家一门清白,老太爷当年是亲自骑着马,带着仁宗皇帝赦免的圣旨去的南蛮毒瘴之地宣布的消息。
老夫人当年吃了不少苦,当时一激动就晕了过去,老太爷知道老夫人这些年吃不饱穿不暖,来的时候就带了食材,他觉得老夫人定然是怀念家乡滋味的,就亲自下厨为老夫人做了一道腌笃鲜。
老夫人昏迷的久,老太爷就一直烧着碳火,还不能让炭火烧得太旺把汤汁熬干了,这样老夫人一醒来,就能吃到火候刚刚好,温度合适的腌笃鲜了。”
即便是柳茹月,听了这一宗往事,也很是为两位老人的感情感动,沈老夫人年轻时候吃过苦,但她能遇到这么一个良人,当真是世间少有的幸运之人了。
这也不难理解,为什么她味觉退化之后,每次尝不出腌笃鲜的味道,会暴躁会伤心了,她除了味觉不行了,记忆恐怕也在退化,她是害怕自己会忘记了那个让她感动的人,她是恨自己老了、不中用了。
在沈嬷嬷讲往事的时候,沈老夫人已经吃了两碗腌笃鲜,她万分满足又优雅的擦了擦嘴角,“好久没有尝到这个滋味的腌笃鲜了,谢谢丫头,我也没什么遗憾了。”
“……”柳茹月心中咯噔一声,这话听上去怎么那么不吉利呢?
庄雅反应最快,抱着沈老夫人的胳膊撒娇起来,“外祖母和外祖父的感情甚是动人,雅雅以前还总是错怪外祖父古板严肃呢,没想到年轻时候是这么一个英俊潇洒、有情有义、足智多谋,为了外祖母能上刀山下火海的顶天立地大英雄呢!
雅雅错了,但谁让外祖母不早些告诉我呢,我以后还要外祖母多给我说说外祖父的英雄事迹,我也好回去教教我家夫君,让他向我外祖父多学着点。”庄雅一副骄傲又憧憬的模样,逗得沈老夫人将方才那丝因往事勾起的愁绪吹的干干净净。
在一众劝导老夫人不要说不吉利话,她还能长命百岁的人当中,庄雅这撒娇卖痴不着边际的话,更得老夫人心。
“你个小丫头片子,男人还是得在朝堂上施展拳脚才是,情情爱爱的会绊住男人的手脚,你可别把旭小子教坏了,省得巩家长辈拿你是问。”沈老夫人虽是在批评庄雅,却未见生气的。
庄雅嘟着嘴,一副不依的模样,看的沈老夫人忍不住点了点她额头,“你下次把巩旭那小子叫过来,我让你大伯提点提点他,免得他被你这傻劲儿带憨了。”
庄雅嘴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住,开心得都快要扑到老夫人怀里了,“外祖母惯会欺负我,我是你外孙女,还是巩旭才是你亲孙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