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远接过茶盏未喝,反而用力的放到大理石面的乌木圆桌上,茶盏不稳,瓷盖直接掉到了桌子上。
王氏许久没有见到过顾明远生这样大的气,赶紧起身给他顺气,“老爷,不是去安国公府上吃酒了吗,这是怎么了?”
“若是知道那安泰从边塞回来还是这副样子,我是断然不会赴约!”顾明远厉声道。
王氏暗道一声不好,看来今日又是不欢而散。
“老爷又不是不知安将军是什么性子,何苦和他置气,免得气坏了身子。”王氏柔声道,端的是温柔娴雅。
顾明远一想到那个莽夫太阳穴就突突的跳,“喝三分能醉十分的酒量,偏偏爱喝,这也就罢了,那是他自己的事情,只是你知道他说了什么,居然说要给我解决一个大麻烦。”
学士府现在蒸蒸日上,王氏觉得那安将军怕又是在说胡话了,虽也瞧不上那人,但还是要宽慰:“老爷,那安将军沾酒必醉,怕是无心说了胡话,老爷不必放在心上。”
顾明远冷声道:“不必放在心上?你可知安泰说了什么?”
王氏听到这般语气,知道老爷正是怒气上头,也不敢胡乱规劝。
就听顾明远沉声冷言道:“安家三子仲彬已到了说亲的年龄,安泰那老家伙竟然盯上了初月,一个姨娘所生庶子,竟也敢肖想我顾家的嫡长女,说出去简直是让人笑掉大牙,那安仲彬是什么脾性?不务正业的好色之徒,能有什么出息!偏他当块宝一般捧在手上,和那安泰简直是一丘之貉!”
王氏不好插嘴,只好心中着急面上不敢置信的继续听。
“前些日子甚至要抬个姨娘为平妻,被他丈人告到了金銮殿,还一意孤行,直接把安老夫人气到缠绵病榻,险些……‘慈乌尚反哺,羔羊犹跪足。人不孝其亲,不如草与木’,宠妾灭妻,抬庶贬嫡,简直枉为人伦,那安泰已经到了如禽如兽的地步。”
安将军安泰的丈人是两朝原任内阁辅臣,后年事已高有了告老还乡的心思,奈何皇帝不允,虽已不是辅臣高位,却是太尉之职,鲜少上朝。
半年前突然拖着病身,着先帝御赐宝剑,状告安泰无视律**理,说到激动时竟口吐鲜血晕死在了金銮殿上,安泰官降两级,被派去了边塞,安老夫人怒不可遏,一气之下缠绵病榻,后宅彻底是乱成了一锅粥。
朝堂之上大多文人皆受过太尉伯乐之恩,现以顾明远为首的文官,将街中传颂再加知情内幕列了条条罪名,早朝之时交递陛下。
顾明远更是连夜加急写了足足五份奏折,长篇大论,言辞激昂,将安泰描述成了十恶不赦之狂徒,但奈何还有两家老夫人这层关系在,不好实名,虽未亲自上奏,却将几份奏折匀给了几个文官,联名上奏。
东齐自开国以来便以仁孝治天下,更是列了条条律法,此律法一出,皇帝是深得民心,安泰屡次顶风作案,皇帝早就和顾学士透露过安泰功高震主之事。
现安泰自己作死,简直是正中下怀,文官躁动,又有现成的罪名,一道圣旨,安将军府早已大不如前。
安泰官落两级,本就文武互相瞧不起,现被文官整日挑起短处上奏,更是看不上文人之首顾明远,认为其一根笔杆子成日里就会挑事生非,成天之乎者也挂在嘴边矫情的不行。
更是直接将现在的境遇都赖在了文官身上,其中顾明远更甚,两人本就相看两厌,现下便是相逢必吵,今日顾明远身上的汤汁就是被安泰泼的。
王氏知道女儿的心思,她也多少有意,毕竟是个青年才俊,前途无量,虽说安家家宅不宁,可她也听说安家大公子升都城守卫军正统领有望,到时朝廷下分宅子,虽说面积不及将军府一半,可却乐得潇洒,不用去管那些大小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