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宫里调教出来的人,定宁公主真是个能屈能伸的厉害角色,即使是自己这边赌输了,气度上却没输半分,没说半句不甘心的话,反倒夸起了慕白雪。
慕白雪虽然知道她这里一半是给自己找台阶下,一半是又要提那个不情之请了,便只是垂眸抿了口茶:“有大舅母您这样的人在旁边照拂着,又怎么会让大表哥吃了亏呢?我看大表哥应当还需要歇息一会,府上也有御医,让孙老先生给好好瞧瞧,别再受了内伤什么的,万万不能大意了。至于去武慕侯府也不差在这一时,不如等黄昏再过去吧。”
见她说话做事进退有度,定宁公主先是说了和句有劳了,便遣散了白家的亲眷们都去劝慰白子图一番,最后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了慕白雪身边的洪公公和四小公公身上。
慕白雪知道她这是想和自己私聊了,摆了摆手让殿上的人都下去,随后便淡然地望着定宁公主,想看她到底要说些什么。
定宁公主却好像早就打好了腹稿一般,温言细语地先客气了一番:“到底是个懂事的,不像我们府上那几个小猴崽子,在岭南那边体面惯了,见到谁都要比一比,争一争,刚才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办了些不该办的事儿,你可千万不要和你的表哥表姐们计较,否则这要传出去,好像我带着这一大家子不是来给你母亲撑腰的,而是来欺负你们这一对没娘的孩子似的,那就罪过了。”
好话坏话都让她一个人说了,慕白雪还能说什么,只能耐着性子附和着:“那是自然,别看飞鸿刚才和表哥表姐们闹得不愉快,可实际上谁不向往亲情?从小到大就一直惦记着外祖家的这些亲人们,总是追问我为什么从来不来往,任由我们和娘在侯府艰难的求生存,日子久了,心生埋怨也是自然的。不过都是自家人,关上门就哪说哪了了,谁还能真记仇了去?就说你们这次能兴师动众远道而来,光这份心意就让我很是感动,也全了我亡母对娘家最后的念想。所以咱们在家闹归闹,到了武慕侯府,还是要团结在一起的,绝不能落了外祖家半点名声,总是要把母亲安安稳稳的送走,入土为安。”
别看她说了这么一箩筐的话,实际上意思就只有一个,你别去武慕侯府闹,我也就不闹你们,咱们井水不犯河水,面上过得去就得了。
定宁公主是多么剔透的人?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却瞬间压低了声音,把白老将军的意思直接说了出来:“话虽然这么说,可来之前你外祖父交待过我,若是你母亲是寿终正寝的,我们自然要好好送她最后一程,让她安安稳稳的入土为安。可是若是被人害了去,那害的可不只是你母亲的性命,也是打了我们建南白家的脸,那是万万不能的,一定要追查到底,让武慕侯府给个说法。”
见定宁公主一副我们是来替你母亲撑腰做主的样子,慕白雪眸光微凉。人活着的时候,你们杳无音讯,连看都不看一眼,人死了你倒跑来做主了,这是人干的事吗?
都说人死为大,你们白家若真是来给我们母子三人做主的,就不会一来就先把我们姐弟好好搓磨了一番,一心想把我们两个掌控在你们手里,听你们的话,去武慕侯府闹了。
这事说白了,还不是觉得白家唯一的女儿死了,还死得不明不白,想过来踩武慕侯府一脚,顺便捞点好处吗?连亲人的身后事都能拿出来做名堂,这心眼子真是太黑了。
见慕白雪沉着脸半天没说话,定宁公主也不急,只是安稳的打量着这凤仪殿的四周,琢磨着慕白雪会不会和自己一条心,替白家和白家这些孩子谋划谋划,这时刚好太医孙老先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