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夜格外漫长,卯时那会儿,天还是暗沉的,客栈里几间屋子却各自点起了灯。
阮明姿向来相当自律,早早的就醒了过来,甚至还有余裕时间给阿礁依旧是画好了妆。
客栈走廊里这会儿还暗的很,阮明姿举着个灯台走在前头,给后面提着箱笼的阿礁照着路。
阿礁面无表情的提着两人的行李,稳稳的跟在阮明姿身后。阮明姿频频回头看他,生怕自个儿举灯举的不好,他提着行李摔了。
阿礁忍了忍,终于有些控制不住,低声冷冷道:“你好好走你的路就好。我看得见。”
阮明姿“哦”了一声,这才不再回头。
阮明姿经过左夫人房间时,见着房间里的灯已经亮了,知道左夫人这是起来了,便没有出声催促,先跟阿礁把行李都提到了下面。
车夫早就在外头套好了车,候着了。
还有另外一辆马车,是昨晚上阮明姿去车马行联系的,专门给绮宁跟席大夫用。她特特让人连夜改造了下,不仅宽敞,而且减震能力极好,适合运输病人。
这会儿甚至还未到卯时一刻,大街上黑沉沉的,就连这客栈,也只亮了一盏守夜伙计点的油灯,在漆黑的夜里,从客栈外头的大街上望过来,依旧显得有些昏暗。
阮明姿又举着灯跟阿礁回了客栈。
她们上楼的步子很轻,生怕吵醒了旁的客人。
房钱是先前就已经结过了,客栈掌柜甚至还给抹了个零头去。
待阮明姿举着灯到了左夫人房间前头,正好碰到左夫人手上抱着还在昏沉沉睡着的辉哥儿,再加上一个乖巧的牵着左夫人衣角走在后头的耀哥儿,从屋子里出来。
因着刚把左夫人母子三人从魔窟里解救出来,她们母子三人的行李基本上没有,除了身上穿着的,就只有昨儿阮明姿给买来换洗的一套,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一个小小的包袱,就装下了。
这会儿正系在左夫人的臂弯里。
左夫人轻轻颠了下趴在肩头睡熟的辉哥儿,防止胳膊上溜下去。阮明姿直接拎过左夫人臂弯里的包袱,又很自然的把包袱递给了一边的阿礁,自个儿去牵上了耀哥儿的手。
左夫人一下子有些忐忑,不由得看了一旁一直沉默寡言的阿礁一眼。
她不是没看过这个护卫的身上,显然是高手级别,这样的高手,平日里心甘情愿给阮明姿当护卫,几乎是样样依着阮明姿,已经很让人诧异了。哪里还会给她这样一个外人拎包袱,做这种杂事……
更何况这位护卫看上去就性子极冷。
昨儿这位护卫帮她抱辉哥儿的时候,她就很诧异了!
左夫人甚至不由得紧张起来。
然而她所担忧的一切都没有发生,阿礁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任由阮明姿将包袱挂在了他手上。
左夫人:“……”
好吧,是她多虑了。
阮明姿一手举着灯台,一手牵着耀哥儿,稳步在前下了楼梯。
左夫人跟在阮明姿身后,借着阮明姿灯台的光,也慢慢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