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和白雪音安步当车,从福运饭庄一路走到城西的一片小冰湖。
北平城内最著名的几处河湖水系都在城西,每逢严冬,湖水结冰,便不乏有人到冰面上玩耍。
白雪音虽说不再受火毒侵扰,但因功力都在压制火毒,相当于自废武功,已早非原来那个什么都不怕的女侠。她穿着厚厚的棉衣,远远看去身材臃肿,行动也十分不便。
湖畔的寒风一吹,她更是禁不住把棉衣裹得再紧一点,可见她现在有多么畏寒。
蓝桥看着她心里一酸,也不由感叹造化弄人,白雪音侠肝义胆,本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也曾多次和自己出生入死,没想到此刻竟也会遭风霜摧残。
朱高煦一个劲地逗引白雪音说话,最后和她在冰湖边坐下,神秘兮兮地拿出两个奇怪的窄木片。
他把窄木片绑在鞋底,然后一下跳上冰面,只用那对窄木片支撑,整个人“呲溜”一下就滑出老远。
白雪音看得先是一呆,然后惊叹道:“还有这么好玩的东西呢?”
“这叫冰鞋。”朱高煦在冰面上划出一个弧线,很快转回到白雪音身边,然后得意洋洋地介绍道,“这东西在严寒地区有悠久的历史,最初是把大型动物的骨头磨成这个形状。有了它,在冰上活动就能方便很多,快得就像能飞起来一样。”
白雪音羡慕地道:“你真厉害。”
“这算什么?”朱高煦笑道,“你感兴趣的话,想不想自己试试?”
“我算了吧。”白雪音摆手推辞道,“看着挺难的,我怕摔跤。”
“我教你啊。”朱高煦仿佛就等着白雪音说这句话,立时热情地道,“这在辽东地区是小孩子都会的把戏,白女侠肯定没问题的。”
“真的吗?”白雪音迟疑着,眼里却露出跃跃欲试的神色。
“当然!”朱高煦早有准备,又拿出另一对窄木片,耐心地蹲到白雪音的身前,帮她仔细把窄木片绑好。
白雪音踏着窄木片,小心翼翼地走上冰面,却瞬间露出慌张的神色,两手张开,双脚动了又动,好像很难保持平衡,身子摇摇晃晃的,几次差点摔倒。
朱高煦从身后将她扶住,这一略有“唐突佳人”嫌疑的动作放在此时此景下,不但不会招人讨厌,反而能起到令人心安的作用。
“啧啧,你看他们,腰都摸上了。”朱清筱在蓝桥身边远远看着,见朱高煦为教白雪音溜冰,双手扶在她的腰间,转头对蓝桥道:“蓝桥哥,酸不酸呀?”
虽然隔着厚厚的棉衣,但蓝桥看得清楚,朱高煦的手时而放在白雪音的腰间,时而搭在她的肩上,时而或又碰碰她的手或者腿,似乎在教导她正确的姿势动作。
白雪音学得很虚心,也不计较朱高煦的动作。她天赋极高,能领悟精妙至极的“幻雪剑法”,此刻也很快悟出溜冰的诀窍。
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她就可以摆脱朱高煦的搀扶,独自在冰面上划行。
风,迎面吹来。
本来刺得人面颊生疼的北风,此刻落在白雪音的脸上,却令她十分享受。
她自江浦负伤以来,已太久太久,没体验过这与风共舞的滋味了。
以前她凭借卓越的轻功,时常在风中穿行,这种疾风吹打在脸颊上的感觉,本来再熟悉不过。然而负伤以后,她就像骑士永远离开了马背,再没有体会过那种对常人来说甚至有些痛苦的感受。
直到此刻,她用力点着脚下的窄木片,在冰面上的速度越增越快,仿佛又变回了昔日那个拥有剑法和轻功,满怀着热血和仁心的女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