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只男人的手,伤处齐整,似是被利刃斩断。
蓝桥稍稍松了一口气:“能看出这手断了多久吗?”
“两三天吧。”花语夕看着血迹斑驳的断手道,“要是如你所说,这本是一座空谷,最近必然有事发生。”
“师妹……”蓝桥加紧脚步,往他当年与白雪音疗伤的瀑布处赶去。
水声在他耳畔越来越响,和水声同样隆隆作响的还有他紧张的心跳。
与白雪音相离虽不过二十日,蓝桥想到她这些日子经受的苦楚与磨难,却感觉有十年二十年般漫长。
她会在这隐秘的河谷中吗?
如果在,那崖下的断手是否意味着她陷入某种麻烦,如果不在,他又何时才能再找到她?
一个朦胧的身影出现在瀑布旁的水雾中,虽然看不清面貌,但从那人俏立在岸边的玲珑身形还是能辨认出,应该就是白雪音。
“师妹!”蓝桥又唤了一声,大步朝白雪音奔去,丝毫不顾自己踩进溪流中的脚,溅起一片片的水花。
水雾中的白雪音似乎并未听到蓝桥的呼喊,转身又消失在浓雾深处。
蓝桥几乎以为是想白雪音想疯了出现幻觉,直到自己也钻进那片浓雾,在瀑布西侧的崖边再次看到白雪音,才终于确信没有看错。
白雪音比十几天前清瘦了不少,面颊消瘦,眼窝深陷,一身白衣早已脏污破损得不堪入目。
她此时蹲在崖下,正认真地摆弄一截木料。
离白雪音不远的一小片空地上,不少树皮和碎树枝散乱地堆着,白雪音身前放着一根树干,已被去除了树皮。
白雪音在树干上摸索着,用手指丈量着确认位置,然后用河清剑切下一根半寸厚的木条。
河清剑的剑锋上豁口密布,显然是大量砍树和切削木料造成的结果。
白雪音显然对佩剑受损并不在意,把几根切好的木条抱到浓雾的另一边,仔细地用剑尖钻出几个小孔,又把刚才切树干时剩下的边角料制成木销,以剑柄作锤,将木销打进钻好的孔中,木条便被拼接成一块简陋的木板。
花语夕在身后悄悄拉了拉蓝桥的衣袖,带着他又往旁边走了两步,指着一个巨大的长条形木箱子道:“你看这是什么。”
那木箱子一人多长,约二尺深,像一个储物用的卧柜,却唯独缺了盖子。
蓝桥见卧柜所用木材都是白雪音自制的那种木板,低声道:“她费劲弄这么个大柜子做什么?”
“这不是柜子。”花语夕悲哀地道,“是她给自己准备的棺材。”
蓝桥一惊正想说话,就见白雪音拖着她刚拼好的一块木板走过来,有些吃力地将木板推上木箱,不住用手在木板的边缘处摸来摸去,仿佛想确认木板的尺寸。
终于,她嘴角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疲惫地倚着木箱坐下,浑然不觉蓝桥就站在她两三步外的地方。
是雾气太浓了吗?
但为什么她的一举一动,以致每一个表情变化,蓝桥都能看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