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 贴身短刀护身的属性,被药研藤四郎发挥到了淋漓尽致。反手持刀挡在自家审神者面前的样子,虽然只是还没有宁宁高的短刀, 也看起来让人安心极了。
宁宁几乎是在看到药研藤四郎的瞬间就放下心来, 刚她一直贴着墙壁弯着腰尽力减少自己存在感, 现在总算能站直身体了,“我没事。”
被织田信长折腾了这么长时间之后,宁宁到了现在似乎终于是时来运转了, 既没有遇上要她命的乱兵,也没有被流镝伤到,连只穿着袜子的脚都没有踩到什么伤脚的东西。
“其他人呢?”宁宁说着就抬头望去。
“已经来了。”短刀在夜晚的侦查力, 让药研藤四郎能答得十分笃定。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其他刀剑男士们也陆陆续续到了,在瞬间就将自家审神者以守卫的姿势围了起来。
现在也不是说话的时候, 宁宁挽起袖子,手指快速的滑动,一副副的投影被调了出来, “时间溯行军的目的是阻止森兰丸的死亡。”
天空之中一道异常的闪电划过, 原本已经是独木难支的森兰丸的身边, 突兀的多了一群奇形怪状的时间溯行军。
“出阵,”宁宁没有丝毫犹豫的下了命令, “鹤丸国永和烛台切光忠多加小心。”
本能寺是夜战, 虽然现在火光已起, 就算是她这样一个普通人可见程度也很高, 但是也不知道对于夜晚瞎眼的太刀有没有用。
不过没事, 反正还有她这个审神者给他们垫底, 大不了伤严重了就修, 反正失血又不会死。
已经经历过两次战场修刀的宁宁在这种时候看得很开。时之政府让审神者跟着做特别任务,不是也未必没有这样的考量嘛,补贴就当献血后的营养费了。
随着审神者的命令,六振刀都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
“真是热血沸腾啊,”机动值最高的药研藤四郎,一刀就捅进了时间溯行军的身体,然后狠狠的一使劲,“连刀柄也贯穿进去吧。”
哪怕是这样的情况下,宁宁也没忍住抚了抚胸口,药总我怀疑你在开车,但是我没有证据。果然不愧是真、老司机小短刀爸爸。
现在都这样了,也不知道在所谓的极化之后,到底会有多强的气场。
很快,其他刀剑也陆续和时间溯行军交上手。
这一次出阵的刃除了不动行光练度都不错,又有宁宁这个审神者在场,所以她也不是很担心战况。
只是,她也特别注意了下两振太刀的在光线明亮的夜晚的情况,虽然看起来是不如她之前看到的日战那样游刃有余,但看上去战斗本能还在,也没瞎到站在那里任别人砍的地步。
这就足够了,要知道夜战可是短刀和胁差的天下。
就在宁宁暗自满意的同时,刚已经杀得有些晕头的森兰丸也渐渐回过神来,很快就认出了这显眼的一群,“是你们!”他蓦地瞪大眼睛,“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他捂着肩膀转头,不可思议的看向宁宁,“您真的认识他们?为什么会这样?”站在几个奇装异服的人身后的人,是他完全不熟悉的冷静模样,火光映着对方的脸,甚至有了种过于冷漠的错觉。
森兰丸并不知道这群时间溯行军到底是什么怪物,但他至少知道,就在刚才,他们帮了他。
他之前感觉十分亲近的这群人,却在杀着那群帮过他的人。而姬君,就站在他们身后,看那群人保护的姿态,绝非之前说过的不认识。
下一刻,森兰丸就发现他刚才从对方脸上看出的那种冷漠不是错觉,在他不敢置信的质问之后,他平日悉心照顾的姬君转过头来,对上他的视线,“抱歉,兰丸,虽然很感谢你的照顾,但是历史的进程不容改变,你必须得死。”说着这种淡漠到冷酷话的人,看着他的眼神是种无可动摇的坚定。
森兰丸踉跄着退了一步,“您怎么可以……”话说到一半,他便咬牙吞下了后面的话,连明智光秀都能谋反,更何况眼前这位姬君,她也不过是在自家主君身边呆了不长的时间而已。
但是,虽然来历不明、不通礼仪,不会技艺,他一直以为,她是足够真诚坦率的姬君,那些朝夕相处的感情,都出自真心。
再退了两步,森兰丸冷静下来,他仔细查看了下现场的情况,虽然不明白是怎么一个状况,但看着那些怪物和那群奇装异服的人相持不下的情景。
在杀退了一个乱兵之后,森兰丸转身就向着织田信长所在的地方退去。他的目的从来都只有一个,保护好自家殿下。
宁宁见状也没有多言,只是在刀剑男士们杀退这一波时间溯行军之后断然道,“森兰丸往织田信长那边去了,他是历史上必须死在这里的人,追!”
边说着,她边顺手把碍事的衣服又脱了一层,剩件白色的里衣就够了。
才准备领着刀剑男士们往来路跑去,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宁宁脚步猛地停顿,手上的装置指示的方向,“不对,先暂时别管森兰丸,时间溯行军的目标是明智光秀。”
杀了明智光秀,以织田信长的人望,围攻本能寺的军队自然不攻自破。看来,指挥着那群怪物刀剑的历史修正主义者也并非无脑之人,还是很会抓住重点的。
等转而消灭掉围杀明智光秀的时间溯行军之后,宁宁却发现原本跟在她身边的六振刃,突兀的少了一振。
连被织田信长连翻折腾也苟下来的审神者难得的咬牙切齿,“不、动、行、光!”转身就跑,“走,去森兰丸那里!”
离织田信长所在屋子已经不远的回廊上,森兰丸守卫在此,已经多处受伤的少年,以刀杵地,却不肯移开分毫,为自己的主君,献上最后的忠诚。
而森兰丸的身边,不动行光在拼命说着什么,小短刀焦急的神色宁宁隔着还有些距离都感觉到了。
早就在反反复复的行动中跑得气喘吁吁的宁宁见状也没顾忌喉咙涌上的腥甜味,强压着怒火和喘息厉声喝道,“不动行光!”
小短刀蓦地抬头看向自家审神者,神色里满是仓皇,甚至是有那么一点点的畏惧。他其实知道,他这样的行为是不应该的,但是,他不想让兰丸死啊!
宁宁几步跑过去,狠狠的一巴掌抽在不动行光脸上,小短刀被她扇得头偏到一边,半晌才不可思议的回头看她。
又气又急,宁宁手心抽得隐隐发麻,“你知不知道,试图改变历史的刀剑,会被视为对审神者的背叛,一旦暗堕,就是不可逆转的!”
不管是怎样的状况,宁宁从未对自家刀剑动过手,但是这一刻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她简直不敢想象,转身回来看到的是暗堕的小短刀的场景。
在幕末时,她连大和守安定都不忍心其暗堕,哪怕让他选择也是不断叮嘱,更何况是自己初次锻出的小短刀。
在宁宁开口之后,不动行光也终于反应过来,下一刻,小短刀用不亚于她的声音吼道,“我,我不知道!”
突如其来的,不动行光泪流满面,却强压着哽咽大声说着,“什么历史,什么背叛,那些东西比织田公,比兰丸更重要吗?我们为什么一定要维护那种东西?你在织田公这里不是呆得很好吗?兰丸说织田公那么珍视你,兰丸也对你那么好,为什么我们不能一直在一起?”他揪着自己胸口的衣服,眼神比谁都悲伤,“我只是把没有能把爱返还给主人的无能刀,那个时候我没能救得了织田公,现在明明可以啊!”他的主人那么爱他,他却完全无法回报这种爱,他不甘心啊,“为什么,为什么,织田公和兰丸就必须要死呢?”
宁宁一动不动的看着不动行光,刚打人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
太勉强了,她把这振刃带到本能寺来,还是太勉强了。他只是一把才被锻出来,什么都不懂的刀,还根本不理解不明白刀剑男士所背负的使命和责任。
原本宁宁以为有她看着他,不会出事的,哪怕是训是揍,也要让不动行光好好完成这次任务,有什么,可以等以后慢慢和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