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娇娇回到东尚别墅的时间已经将近于半夜,但顾戾还未睡,她在玄关换鞋偶然间一抬眸便撞进一双湛湛着幽深温淡的眼眸中。
男人就坐在客厅正中央的轮椅上,轱辘碾压着质地考究的地毯,没有换家居服,纯手工打造的纯白衬衫,膝头放着份文件和钢笔,很明显男人是在一边查阅着文件一边等她回来。
她瞬间眉开眼笑,主动迎了上去:“我回来了。”说着,她窝进他的怀中,小手拴住他的脖子,脸蛋在他肩膀上蹭着:“你在等我吗?”
说完,她便意识到自己说了句废话。
可顾戾却低眸睨了她一眼,大掌在她身上摸了摸,无论摸到哪儿都有着股湿凉,立刻就蹙紧眉尖:“天气冷了,以后出去的时候记得多穿件衣服。”
“好。”她脆生生的应着,任由他将文件和钢笔放在茶几上,然后操控着轮椅带着她朝餐厅驶去:“饿不饿,我让邢婶帮你留了份粥,热一热就能吃。”
她下午睡醒后刚吃了份鸡汤面,现下自然不饿,摇着小脑袋拒绝后顾戾便也没有强求,只是拥着她回了卧室。
床头早就放好了杯热气腾腾的牛奶,他将她放在床褥上后塞进她手中,嗓音温润低哄着:“乖乖喝完,然后去洗个澡睡觉。”
从始至终顾戾都没有询问林长宸的病情和下午发生过什么事情,但她总有一种感觉,他统统都知道。
她也不掩藏,捧着杯子倚在他的肩头,温凉的眼珠望着他的侧脸:“我能带人去监狱里看看姘悖吗?”
他动了动,让她靠得更舒服些,淡淡开口:“准备带姘魅去?”
她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他,颔首:“恩,林长宸体内的蛊有了进一步的发展,我没有办法解,但姘魅有办法。”
南霍一时间不知所踪,就算姘魅是敌非友,她也不得不冒这个险,总归是有让姘魅心动的交易筹码。
“现在薛镜身上的嫌疑还未完全洗清,薛家被监管着,薛御也不能在人前行走,我就只能找你帮忙了。”慕娇娇说着哼唧了声,朝着顾戾抬起小脸,白嫩到似乎能够滴出水来,委屈的撒娇:“顾先生,你不会见死不救不帮我吧?”
就算清楚慕娇娇是因为身为医生的天职才会全心全意的帮助林长宸,但顾戾心中还是不悦到极点,抬手抚了抚她的长发,低低哑哑:“可以是可以,但顾太太,我是个商人,所有的事情到我手中都是有条件的……”
“条件?什么条件?”
“亲亲我。”
倏然间极尽温柔下来的态度,在安静的空间中散发着别样的蛊惑气息,再加上那低沉的嗓音低低徐徐唤着她的名字,让慕娇娇仿佛着了魔般主动抬手圈住男人的脖子,仰脸吻上了那近在咫尺的薄唇。
然后如她所料,男人只停顿了一下,便毫不犹豫的反扣住她的腰身,沉重的身子紧接着覆了上来,几乎没有重量,薄唇温柔入骨的亲着她。
手中捧着的牛奶瞬间倾洒一床,弥漫着独属于它的香气。
这次的吻,不强势也不旖旎,带着的全然都是安抚,极尽耐性的安抚。
直到她有些缓不过来气,他才稍微放开她,抬眸,长指扶着她的唇角,看着被自己阴影笼罩着的小脸:“还有什么不高兴的或者是想要的,可以都告诉给我。”
她微怔,从未想过自己自以为隐藏甚好的那点小心思在他眼中竟然无处遁形。
看着他脸部刀工神斧的线条,她心脏处有种莫名紧攥般的窒息感。说实话,她都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总是莫名其妙的烦躁,却又不知道究竟烦躁点什么,就是心中一直有着股透不过起来的堵意。
也许是最近这段时间的事情太多了吧。
闭了闭眼,咬着唇,她随便捡了件事:“没有什么大事,其实我只是不想给林长宸治病罢了。”
她挽着他的手不自觉收紧了些:“我能够理解林长宸的境遇,虽然我不知道他是南城区哪家的人,但明明是天之骄子,却莫名的却被这样的蛊虫日夜折磨,磨掉了所有的骄傲,磨掉了所有的希望,从一开始的积极治病到后来的消极厌世。”
“这些我都能理解,可理解并不代表接受。他敏感多疑,厌世偏执,随便受了点挑拨便绑架我,还差点掐死我,如果我当初没有接下林经理这份邀请的话,我是真的不想要给他治病的。”
敏感多疑,厌世偏执。
随随便便的字眼就像是一把刀般狠狠的刺入顾戾的心口。
骨节分明的手指狠狠的在自己的大腿上攥紧。
林长宸是这样的人,那他何尝不是这样的人,甚至更甚,他不择手段无耻的像是个强盗土匪般利用着她的年少无知将她强占在身边,如果有一天她幡然醒悟……
顾戾不敢继续想象下去。
而慕娇娇则完全没有察觉到顾戾的情绪变化,仰脸在他下巴上亲了亲,喃喃:“顾戾,你看看我,我就是这样一个凉薄的坏人,是不是还挺讨人厌的。”
安静的房间里等到她的嗓音落下后,半晌都没有回应。
慕娇娇一怔,巴掌大标志的脸蛋蹭了蹭他的脸,重新唤:“顾戾,我叫你呢。”
“恩,不讨人厌。”他反应过来,蹙着眉,薄唇溢出来若有似无的叹息,心头宛若是魔怔般情绪肆虐疯狂着,可出口的语气却依旧宠溺:“如果换做其他人发生这些事情早就不去理会林长宸了,你还给他治病,说明你很好。”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