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的味道在鼻尖挥之不去,只剩下从心口位置蔓延出大片血花的薛镜跌入海中,任由潮涨潮落的海水将其彻底淹没。
那抹猩红色也随之被蔚蓝的海水所吞噬,消失的干干净净。
慕娇娇被枪声震得狠狠一抖,平板都差点摔落到地上。
但秦景峰却连眸子都未曾眨,眼神深冷晦暗到令所有人都无法读懂,只是将枪扔回去,嗓音平静的就像是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你要的证明我完成了,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秦先生果然如大少说得般……心狠手辣。”
咬紧最后四个字,也不知道是夸赞还是什么,但刀疤男依旧是打了个手势,连接踏板才彻底放到秦景峰的面前,刀疤男站在船头,做了个“请”的姿势:“秦先生,大少说要见您,这边请。”
待秦景峰上船后,便是江空怀埋伏的人手动手的最好时机。
信号弹放出,场面一片混乱。
慕娇娇也随手将平板扔到一边,从头看到尾,心头多多少少平白多出几分迁怒,她就算理智清楚这场战斗中牺牲是在所不可避免的,但却也不曾想薛镜真的会生生死在她的眼前。
想要下车,就被青七拦住:“太太,现在警戒还未消除,您暂时还不能离开这里。”
还有着几分没有被怒意磨灭的理智,慕娇娇深呼吸坐回到位置上,闭了闭眼,吩咐:“你安排几个人去打捞下薛小姐的尸首,她不能这么平白死在这片冰冷的海里。”
青七这次没有反驳,只是低头:“是。”
这场围剿战进行了很久,久到这片海域被封锁了足足三天才打捞完所有的碎片残渣,将所有牺牲了的烈士进行登记,尸首火化,骨灰送到陵园安葬,同时进行家属的通知和补偿。
而逮捕到所有犯人则全部统一送至监狱进行进一步的审讯,等待他们的除了吐露真相外再无其他。
至于秦景峰……
根据江空怀和他做的交易,他这辈子都需要在有关部门的监控下生活,还需要遵守账户里不能有大额账目转账或存款,更不能私自离开南城区等十八条限制,一旦有任何的违反便可以被当即进行枪毙。
后来,慕娇娇也从顾戾的口中得知了秦家和薛家当年那些事情,其实她很不明白,秦景峰和薛镜何必走到这种地步。
如此想着,她便抬眸看向身侧矜贵冷戾的男人,径直将问题问了出来。
男人捏着菜单的手一顿,俯身在她脸上亲了亲:“薛家在南城区虽然只算得上是二流家族,但终究根深蒂固,如果不是叛国这样的罪名还真的难以撼动他的地位。”
“所以秦景峰就要铤而走险?”
“他可能觉得自己是不会输的。”低沉悦耳的嗓音叹了口气,大掌在她发上抚了抚:“有些时候积郁便会走火入魔铤而走险,这是人性的劣根,明明可以用正大光明的手段,但却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秦景峰觉得他等得已经够久了。”
说秦景峰对薛镜没有感情吗?
也是有的,只不过是这份感情不足以让他抵消心头的恨意罢了。
小说中男女主身为敌对家族,经过一系列虐身虐心后能够重新和好如此,但现实生活中却没有那般童话般的故事走向。
“薛镜再也不会原谅他了。”慕娇娇将头靠在顾戾的肩头:“那她是准备出国永远都不回来了吗?”
菜单被放在一侧,顾戾将她搂紧了点,下颚线的弧度漂亮,嗓音波澜不惊:“也许会回来,也许不会回来,这谁能够说得准。”
的确,薛镜并没有死。
不是说子弹射穿心脏还能够被救回来,而是从一开始设局的时候,顾戾便猜到了这一点,所以提早便让薛镜穿上了件防弹衣,还在心口的位置藏了包血浆。
也幸好现下里是深冬,厚衣服还未褪下来,所以才能隐藏的住。
更庆幸的是,刀疤男站在高高的船头,没有派人去下海打捞薛镜的尸体一探是死是活,或者是他们太过狂妄,根本就不相信心口中弹,掉入冰冷刺骨的海水中还有能够生还的机会。
可这一切的安排,秦景峰都是不知晓的。
也就是说,他是在确定薛镜必死的情况下射出的那一枪。
慕娇娇至今都还记得战斗结束的时候已经很晚很晚了,月亮高高的悬挂在天空上,颜色寡淡的投射下来到神经绷得随时都可能断掉的男人的身上,他身上的衣服浸透了海水,满是褶皱,肩头还中了一枪,猩红的血色顺着手臂流淌下来,还有的沾染到脸上,更衬得他在夜色中渗人的宛若是鬼魂。
素日里的淡漠神色在此时此刻荡然无存,只剩下宛若是疯魔般的狰狞:“她在哪儿?让我见她……我要见她……”
江空怀和景玄阳还在收拾战场,唯独顾戾温温淡淡的坐在不远处的轮椅上,闻言只是掀了下眼皮:“她死了,你应该知道的,她是被你一枪打死的。”
“不可能。”压抑的神经翻滚出暴躁,眸子猩红一片:“你们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死的,你们早就知道既然让她做我的人质来换取克莱斯特家族的信任,那她一定会受到生命危险,你们肯定早就安排好了一切,是不是?”
海风吹拂的有些冷,顾戾早就想要回车里陪慕娇娇,自然没有耐性,眉眼阴沉的能够滴出水来:“我们就算再怎么安排,也无法预料你会一枪射在她心脏上,子弹射穿了大动脉,还在海里泡了那么长时间,哪怕是大罗神仙在世也救不回来了。”
“不可能,你是在骗我……”
“尸体就在那边车里躺着,我正安排薛御收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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