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手机上跳动出熟悉的电话号码时,慕娇娇正捏着一杯红酒,掀眸瞧了眼屏幕,红唇勾出嘲弄的弧度。
江念慈终究还是因着关家的事情来找她了。
意料之中,却又索然无味。
妖冶的酒水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的醒目,她抬臂全部饮下,将电话接起,半磕着眸:“有事吗?”
“娇娇,现在都几点了,你怎么还没有回来?你是个女孩子,要懂得……”
“如果有事的话就直接说事。”
忙碌了一天,再加上酒精氤氲出迷醉的感觉,慕娇娇实在是没有那么多的耐性和江念慈继续纠缠下去,身子往后仰,素白手指按了按眉心:“我今晚暂时不回去了,过两天正好开学去报道。”
“你这个孩子,不回来的话你准备住哪儿?”
“朋友家。”
江念慈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嗓音拔高了些:“你说的是关家?”
还未等慕娇娇回应,她的语气沉了三分,带着很明显的不悦感:“在你出国玩之前,妈妈就和你说过,不要拿这么点的小事去麻烦关家,就算是你自认为有交情有恩情,但你这样接连麻烦人家,再多的恩情都是会被消耗干净的,现在我就让你叔叔去接你,顺便给关家道个谢。”
是道谢,还是借着她的名头进行攀附?
在灯光下,丹凤眸过于深邃,甚至让人分不清楚究竟是清醒还是沉醉。
电话那头细细索索的动静,慕娇娇没有说话,江念慈便催了声:“娇娇,你有没有听到妈妈说话?”
“这么着急接我?”
“你一个女孩子……”
“还是着急去关家接我。”
对面的嗓音戛然而止。
隔着手机,慕娇娇不知道江念慈是如何的表情,搭在玻璃杯壁上的手指动了动,从喉间挤出三分低笑:“而且,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在关家,慕娇娇活了十八年,难不成只有关家一个朋友?”
“你……”江念慈语噎,却状似什么都听不懂般,强装着慈爱的嗓音带着几分气急:“我这个做母亲的只是担心你罢了,反倒是你,现在关心你都能被你挑出来一堆毛病,一点都没有聘佳……”
“明天有时间吗?我们谈谈。”
马上就开学了,她有一大堆的事情需要忙碌,一点都不想继续和苏家纠缠下去。
对,苏家,包括她母亲在内的苏家所有人。
她母亲上辈子根本就不可能不知道苏聘佳一直在陷害她污蔑她的事情,可江念慈就算知道又是怎么做的,害怕和自己的现任丈夫因为这件事生疏,所以逼着她一忍再忍,忍到最后……
她享年二十六岁。
在慕娇娇的记忆中,似乎她从未认真看过自己母亲的脸,年过四十依旧保养得当,翠绿色的耳环到手镯,从发丝到裙角都张扬着贵太太的姿态,坐下来点了杯咖啡后,投射过来的眼神固然有母性的慈爱,但更多的则是不满和零星算计。
“娇娇,你知不知道你昨天有多任性,房间的事情你叔叔已经说了他会替聘佳给你道歉的,所以……”
“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温凉到沁人心脾的嗓音在安静的包厢中显得很是清浅,她抬着脸:“我其实挺好奇的,我和苏聘佳究竟谁是你的亲生女儿。”
江念慈的脸色立刻变了,难过又荒谬:“娇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回答我的问题好吗?”
“当然是你,我当时嫁给你叔叔的时候你也有印象的,聘佳是你叔叔的女儿。”
“那你还记得我十二岁之前的性格吗?”
不施粉黛的小脸弥漫着淡淡的笑意,明明没有咄咄逼人,可偏生在阳光下溢出冷茫,让江念慈对视过去,一股不知名的慌意从心底最深处蔓延开来,攥着咖啡杯的手指用了些力:“我当然记得,你十二岁之前跟现在一样倔强不听话,总是惹我生气,要说唯一的优点就只剩下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那你又记不记得这六年里我的性格。”
“娇娇,你问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对上那双淡到几乎透明的眸子,她蹙眉:“你该感谢你叔叔才是,这六年里,你变得乖巧多了,安安静静,一般也不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