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实实补吧。”在周扬帆再次重申了自己的观点后,许有香终于直起了腰,有点怜爱地望着一脸期盼的儿子,“人家都补了,我们也犯不着冒那个风险。”
“可是……”周扬帆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委屈,但是当他望见妈妈瘦削的身体又一次弯下时,终于沉默了。他不认为自己的判断是错的,可是他也不忍心,就这么坚持己见回去,而让父母留在这里补种棉花。
他默默地拿起一个小盆,倒了一袋种子,很不情愿地弯下腰去……
“你们看!”田野里很宽阔,一眼就可以看下去很远。周长富的大儿媳妇指着远处那个弯腰补棉花的青年喊道。“我就说他没安好心吧,早上还和我们说不用补棉花,种子还会出苗,现在自己也在那补上了。”
他们家相邻田边的人也抬起了头,看向正在补棉花的周世清一家三口,眼神很是复杂。他们没有听到周扬帆亲口说不用补棉花的话,但是当着周长富的面,他的大儿媳妇绝对不敢信口开河胡说。
那么周扬帆为什么要告诉他们不用补棉花呢?他为什么自己又在这里补棉花呢?这有点不好理解啊!
“有些人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其实一肚子的坏水。咱们以后要多留个心眼了。”在喋喋不休一阵子后,周长富的大儿媳妇下了结论。在她看来,这些边上人没有反驳她的话,那就是赞同了她的意见。所以此刻很得意,就连补棉花的动作似乎都轻快了很多。
周扬帆一直在沉默,只顾着埋头在地膜上扣开一个个小洞,将棉花种子放进去,机械性地从边上刮一点细土盖上。汗水从他的额头上冒了出来,不是因为干活太累,而是今天的太阳真的很热情。
晴朗的天空漂浮着几朵白云,遥远的水塘边的树上垂下数条细嫩的柳枝,沟渠边上的的青草愈发的嫩绿,偶尔有一两声鸟叫从天空传来,加上在田野里忙碌的人们,这真是一幅非常美妙的春意图啊!
田野里的这群人在争分夺秒地补种棉花,做着他们往年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今年也很不情愿又不得不捏着鼻子去做的事情。没办法,为了保证收成,他们只能这样干。
“他小爷,听说那天你出了不少力,连他们经理的杯子都被你摔了?”看到很长时间没有人说话,周长富的大儿媳妇大声问不远处的壮汉。
那个在种子公司被周扬帆抱着腰才阻止的汉子笑了起来,很是得意。“我摔个茶杯算什么?他们卖假种子给我们,我摔他杯子还是轻的。要不是扬帆把我抱着,我非把他那个破办公室砸烂了不可。”
“你就你吹吧!不怕被派出所抓走?”周长富的大儿媳妇笑着问道。
“我怕什么!”汉子涨红了脸大声道,“我又不是找茬的,是为了咱们大家伙的事情。再说我们现场那么多人,想砸东西的又不是我一个人,难道派出所还能把我们都抓走?”
“也是,我们人多,派出所哪里敢抓哦!要是都抓进去估计派出所都关不下哩。”周长富的大儿媳妇笑道。
“我们占着理,派出所不敢抓人。”那汉子得意道,“对付向那个什么狗屁经理那样的无赖,你跟他讲道理是没用的,就得给他点颜色瞧瞧。你是没看到,他一看我要揍他,跑得跟兔子一样躲在里面不敢出来了,乖乖地答应跟我们谈判了。”
“就是,跟他们讲道理有个屁用。”周长富的大儿媳妇笑道,论起年龄他丈夫要比那个汉子大一点点,也就是说她实际上是嫂子,此刻与本家小叔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笑着。“阎王爷还怕不要命的呢,不给他点颜色瞧瞧还不把我们老百姓当人。”
“咳咳……”周长富有点听不下去了,大声咳嗽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