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头沟渠里的水见底了,小河里的水也快干了,原本几十米宽的小河如今只有中间还有浑浊的浅水,边上的河滩全部暴露出来。
在周扬帆家插完秧几天后,老天爷依然没有下雨,依旧闷热。周扬帆走在田间地头,看着水田里被太阳晒出来的细微裂缝,看着那些插下去好几天依然不见成长的秧苗,心头沉甸甸的。
水稻水稻,生长过程中对于水的依赖性太强了。按照他记忆中的情形,水稻在插秧过后要一直保持漫盖过地面的水才行,保持漫过地面五六公分是最佳状态,一直要等到秧苗成活之后才可以适当减少一些灌水量,最好是地面若隐若现最好。农村的老话“深水活颗浅水分蘖”,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可是现在呢,不要说是深水,就是浅水都没有。持续的干旱让地表的泥浆都干裂了,那些稻秧也有抵挡不住太阳的炙烤被晒死的,当然更多的是在苟延残喘。哪怕是这些侥幸存活下来的秧苗,在中午时分也卷了叶子,只有等到太阳偏西蒸发量下降了,叶尖才会出现一小滴晶莹的水珠。
就在之前的几天里,丁霞和区小芹瓜分了他们家剩下的稻秧,现在已经栽到了她们的地里。许有香也帮着丁霞栽了半天秧,坚决地没有拿她硬塞过来的钱。都是乡里乡亲又处得不错,哪里能要她的钱呀。
什么时候才能下雨啊!地里的庄稼都等着雨水救命呢!周扬帆踩在田间小路上,看着天空想道。
在这一片稻田里,还有一家地里只栽了一半的秧,剩下的还是光溜溜的。他知道这是周长富大儿子家的稻田,因为他们家的秧苗几乎都死光了,要等到庄上别的人家栽完了好去寻点剩下的秧苗,可是等别人家都栽完的时候,渠里已经没水了,就是强行把稻秧栽下去也是死路一条,所以就一直耽搁下来。
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情况,估计现在那个平时嘴巴特别厉害的女人正在家里郁闷呢。
周扬帆走过棉花地里,地表的土壤被晒得发白,棉花无精打采地站在那里似乎要昏睡过去,一些前期开的花由于严重缺水也脱落了,看着让人心疼又毫无办法。
河堤上的玉米更惨,刚展现出来的几片真叶几乎被烤焦了,在太阳下一片灰白,感觉点上火就能烧着了一样。不要说这些玉米在苟延残喘,就是生命力最强的杂草也比往年少了许多,因为河堆上实在是太干了,很多杂草还没有发芽呢。
周世清和许有香两口子正在河堤上锄地,往年这个时候插完秧正是给玉米地除草的季节,今年干旱地里杂草很少,他们依然在一下一下耧动着锄头,将那些站立的麦茬连根耧起。这个时候大锄头是派不上用场的,因为有麦茬在,大锄头没法入到泥里。
“爸,妈,天这么热,地里草又不多,赶紧回家歇着吧。等过几天下雨了草长出来了,再来薅草也不迟呀。”周扬帆转到了河堆上,对着挥汗如雨的父母喊道。
许有香抬起袖口擦了把汗,轻声道:“趁着这几天没事,先把地薅一遍。等下雨后地里草长出来了,咱们再用大锄头拖一遍,那就快多了。”
周扬帆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现在地里没什么草不代表过几天下雨后草不长出来。如果等到草长出来后再来锄地,天气只有更热的,还得一下一下用小锄头耧。现在趁着没事先耧一遍,等过几天就轻松了。
想着父母的安排很有道理,周扬帆就觉得自己还是想得不周到,心里便有点惭愧。他上前去道:“那我来吧!你歇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