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十月初五,柳成林家一切都已经准备停当,连去接亲的婚车都是花钱雇的两辆桑塔纳,着实是大操大办。
周扬帆起早就去地里摘棉花了,刚回来吃早饭,就看到柳成林骑着摩托车到了门口。柳成林从车上便给周老太爷递烟,又帮老人家上了火,这才对着周扬帆笑道:“赶紧洗手吃饭,吃过了去我家写对子。”
周扬帆也不客气,笑嘻嘻地接过发小的烟点上,美美地吸了一口,看了看过滤嘴笑道:“这十块钱的烟也就这样啊,和博爱没有什么区别。”
“瞎说。”柳成林也笑道,“十块钱的和一块钱的能一样吗,就是掏出来也是红塔山有面子啊!”
“我是吃不出什么两样。”周扬帆笑道,三口并做两口吃完了饭,又把身上干活的衣服脱下,换上一身干净的外套,坐上柳成林的摩托去了东庄。
他们经过周长富家门口的时候,老头正站在门口朝他们望着,看见了这两个年轻人从面前呼啸而过,脸色瞬间就变得阴沉,拂袖而起就进了屋里。
按照往常的惯例,庄上有谁家孩子结婚或者谁家老人做寿需要写对子,都是请他代劳的。在他之前这个活都是周老太爷动笔的,主家自然也不能白请,最少也得带两包香烟过来,还得有大把大把的喜糖。
周长富本以为柳成林结婚写对联他还是当仁不让的人选,虽然周扬帆和柳成林好得几乎是要穿一条裤子,但是周扬帆毕竟是个小屁孩,无论是资历或者是威望都不够格,最佳的人选还是他这个儿孙齐全的老长辈。
就算是柳成林不懂事想让周扬帆动笔,想必柳玉贵也不会同意,最后肯定还是要上门来请他。周长富早早地就吃过了饭换上了干净衣服在家等着呢,就等着上门去帮柳家写对子,挣点喜糖香烟,还能让柳玉贵承他的人情。哪知道等了小半天也没见柳玉贵上门,倒是看见了柳成林带着周扬帆从他门口呼啸而过,顿时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当即就郁闷了。
周扬帆可不知道周长富正在家里生闷气呢,他刚从摩托车上下来,就看到柳成荫笑盈盈地叫了他一声,同时指了指正在不远处望着他的林招弟。林招弟看见了周扬帆只是笑了一下,就红着脸低下了头,让周扬帆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柳成荫看见了他们两个的囧样偷偷抿着嘴笑了,转身进屋脑后的马尾巴扬了起来。
在早已经收拾干净的桌上,红纸已经裁好,笔墨也已经准备停当,就等着周扬帆大展身手了。周扬帆看着身边围了好几个人,尤其是林招弟和柳成荫两个人也并肩站在一起,心里就觉得有点不安。毕竟他已经好几个月都没有碰毛笔了,手还是有点生疏的。
“来,先弄根烟。”柳成林给好哥们扔了根烟,“不急!”
“你少吃两根。”柳成荫对着哥哥嘟着嘴道,“看你一天到晚的浑身的烟味,人没到跟前烟味就到了跟前了。我跟你说,嫂子他怀孕了,你天天吃烟对孩子可是有影响的。”
柳成林苦笑着将刚吸了两口的烟掐掉,嘴里嘟囔道:“连烟都不让吸了,哪个都能管我。”
听到发小的抱怨,周扬帆只是笑了笑,他将烟夹在耳朵上,拿起毛笔的手静静地停在空中,比划了几下,这才往墨水里蘸去。说来也怪,刚才他的心里还在打鼓,现在似乎毛笔到了手上那些忐忑全都不见了,眼里只有明晃晃的红纸。
只见周扬帆屏气凝神,拿着毛笔的手缓缓伸出,在倒着墨汁的小碗里饱蘸浓墨,在碗口上将多余的墨水刮掉,抬手就往红纸上伸去。
四周围观的人都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林招弟和柳成荫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干扰到了周扬帆的发挥。只见周扬帆手腕翻动,在红纸上笔走龙蛇。
“一世良缘同地久”,上联跃然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