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突发事件打乱了周远航的节奏，他在一封信寄出去之后，好几天都没有收到那笔早就应该到账的款子，心里头难免有点疑惑，只能继续静下心来等待。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况，但是一旦都是只延迟三两天的，这次已经过了一个礼拜了，他还是没有受到这笔款。
金波已经轻描淡写的问过了他一次，周远航说款还没到，金波笑笑说没事，也许是外面家里人有事耽搁了。又过了两天，周远航自己都沉不住气了，告诉金波钱还没有收到。金波想了想没有说话，走到一边去和一个不起眼的劳教人员说了些什么，周远航明显地看到了那个看起来有点窝囊的中年人眼里的惊讶，似乎又有些愤怒。
快下班出去的时候，金波悄悄地将一个纸条塞给了周远航，让他出去打这个电话问一下，怎么到现在都没有把钱打过来。周远航稍微有点犹豫，还是什么都没说就走了出去。他多了个心眼，中午时分去了一趟区里，用街头的公用电话拨通了那个固定电话的号码。
没有人接听。周远航等了一会儿又拨了过去，还是没有人接听。就在周远航已经失望地打算离开的时候，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传了过来。“喂，你找谁？”
“你好，这是左文浩家吗？”周远航压低了声音问道。
“是呀，你是谁？”那个声音问道，一听就知道年龄不大。
周远航没有想到是一个小女孩接听的电话，心里便有点犹豫。不过他已经没有时间了，那个小女孩连接问了他几次是谁，好像再不说话就要挂电话了。周远航只好继续压低声音道：“你家里有大人吗？让他来接电话吧！”
“好的，你等一会儿，我去喊阿奶。”
不一会儿电话里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咳得周远航的心都要揪了起来。“喂，你找谁？”
“请问，是左文浩的家人吧？我是他朋友。”周远航压低了嗓子问道。
“阿拉是他姆妈。”又是一阵咳嗽声，“文浩他怎么了？”
周远航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咳嗽得佝偻起身子的老人形象，不由得想起了多年前自己母亲病恹恹的样子。但是现在不是大发同情心的时候，他只能硬着头皮问道：“上次左文浩写信回家让你们打钱，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到账？”
“什么？钱当天我们就打到银行卡里去了呀。”电话那头的人可能是因为着急，咳嗽得几乎透不过气来了，只好又换回了之前的那个小女孩接听。
“叔叔，我们在收到信之后，当天就把两千块钱打到卡里去了，怎么会没有收到呢？”那个小女孩急切道，“叔叔，请你转告我爸爸，让他早点回来，我阿奶病了都舍不得去医院，省吃俭用的把钱给他寄了过去。对了，叔叔请你告诉我爸爸，我这次考试又考了全班第二，老师又表扬我了……”
周远航的心都揪了起来，他几乎就要放下电话落荒而逃。他可以想象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家庭，老人家生病舍不得住院，小女孩学习成绩好又懂事，可惜遇上了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儿子父亲，在劳教所里接受改造还要伸手向家里要钱。但是周远航真的没有收到那笔钱，两千块钱不是小数目，他必须要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把钱打到哪个账号里了？”周远航赶紧问道。
“就是上一次李文良那个账号呀！”小女孩道，“还是我和奶奶一起去转的钱，绝对不会错的。”
周远航马上挂了电话，他相信小女孩没有说谎，但是想不明白她们怎么会把钱转到李文良的银行卡上了，这里面肯定是出了重大的差错。他马不停蹄地赶回劳教所，下午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金波。金波也是愣了一下，又去和那个中年人说了什么，那人傻乎乎地愣了好久，急切地和金波说着什么，金波又走了回来。
“你出去后找那个李文良谈谈。”金波低声道，“以前那个人在隔壁工作，我们通过他手里转过几笔钱。老左的家里人搞错了账号，不小心又把钱转到他卡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