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尸体被请来的人运走了,究竟被埋在什么地方杨成家里不得而知。主要是忌讳,还有是怕大表婶会偷偷去看这个孩子。
杨成红着眼睛招呼亲友们进屋去坐,周世珍将大表婶拦腰抱起,强行拖进了屋里。杨成家的大丫头和三丫头躲在一边浑身瑟瑟发抖,看着眼前的这些亲戚们连大气都不敢出。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吓唬她们了还是怎么的,总之这两个孩子像是失神了一样。
柳成荫看着有些于心不忍,悄悄地将包里带着的萌萌的零食拿了出来,塞在她们手上。两个孩子对于柳成荫不是太熟悉,畏畏缩缩的不敢要。柳成荫想了想让萌萌递给她们,两个丫头这才收下,感激地望了柳成荫一眼。
周世珍好不容易才让大表婶安静下来,吩咐不要吵着她,让她睡一会儿。她刚出来就看到杨成猛地拍了一下大腿道:“坏了,她舅奶不见了!”
杨成说的“她舅奶”就是他的丈母娘,一个被他将大表婶从四川带回来不久,就专程去接回来的老人。由于杨成的母亲早已去世了,家里已经没有老人,所以将丈母娘当成亲妈养老。周扬帆见过这个黑瘦的老人,她平时几乎都不说话,偶尔说两句什么只有大表婶能听得懂,就是杨成都一知半解的。
大表叔的几个孩子都是舅奶奶带大的,现在外孙子突然夭折,想必老人家心里难受,不知道躲到了哪里。亲友们都惊慌起来,这个家里已经失去了一个生命,如果老人家再出现什么意外,那就更糟糕了。
人们四散开来开始去寻找,屋前屋后田间地头都找遍了,最后在小河边看到了呜呜啕啕哭着的老人家,只见她的眼泪鼻涕都沾到了一块,顺着下巴成了一个长条。她的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看样子大概能猜出来,应该是在喊着那个夭折的孩子的名字。
任由人们怎么劝说,老人家就是不肯起身。最后没办法了,还是大表叔亲自来的,将老人背了回去。说来也怪,那么多人都没能劝动的老人,在看到了大表叔之后变得异常的安静听话,乖乖地趴在他的背上回去了。
周扬帆也站在人群里,亲眼目睹了这一幕。他的心里有点震撼,一方面是这个老人坐在河边时眼里的那种悲痛欲绝的样子,他似曾相识。在柳成林去世的时候,在老太爷归天的时候,他都有过类似的心情,能够感同身受。另一方面是大表叔对于老人家的态度,虽然背着她回去的动作有点粗鲁,但是老人家的鼻涕眼泪糊了他满后背他都一点不在乎,应该是对老人也有一定的感情的。
周扬帆知道,这个可怜的老人一辈子其实很苦,上半辈子几乎没有过上几天好日子,好不容易在女儿家过上了几天安生日子,没想到又遇上了这种伤心的事情,心里难过也是正常的反应。
据周扬帆听来的说法,说大表婶的亲生父亲在很小的时候,因为体弱多病,差点就要没气了,家里人只能带他去山上庙里祈求佛祖的眷顾。庙里的老和尚看到这个孩子之后说这孩子和佛有缘,在红尘中多半是性命不保,如果要想活命,那就要一辈子留在庙里侍奉佛祖。
他家里人没有办法了,只能将孩子留在了庙里,希望能保他一条性命。说来也奇怪,这个孩子在老和尚熬制的草药和粗茶淡饭的滋养下,居然奇迹般地活了下来,从此就留在山里与青灯古佛为伴。
在这个小和尚二十出头的时候,突然被一伙不知名的人上山砸了庙宇,将他痛打了一顿赶下了山。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他被一户也是穷得叮当响只有一个女儿的人家收留了。那户人家的看到这个小和尚生性善良忠厚老实,就将女儿许配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