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时间,韩非沉和霍开阳继续斗法,你来我往高来高去的,霍启凑热闹掺上一脚,被韩非沉削到怀疑人生。
一顿饭吃得刀光剑影危机四伏,饭后,叶如雪带着两个儿子走了,宋大卫把自己铺盖一卷也乐颠颠的跟着走了。
宋西顾哄睡了宋畅就要去公司,他有个很重要的会议要开。
他学了五年医,实习一年做了三年医生,他的兴趣爱好完全不在经商,他也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因此一个宋氏,就占去了他的全部时间,前两年有明夜明晨还有容修他们轮流帮着打理,倒也没什么压力,后来他一个人独挑大梁,就越来越力不从心了。
开一个会,比做两场大手术还要累。
目送宋西顾的车子开走,韩非沉扭脸看陈眠:“你哥快撑不住了。”
陈眠一顿:“你怎么知道?”
如果韩非沉说的是真的,那她这几年就真的太过忽略宋西顾了,她也太过自我,只顾着从宋西顾身上汲取力量,她从来没想过,宋西顾也会有承受不住的一天。
“我是男人,我懂他。”
韩非沉伸出手,见她下意识闪躲,他立即把手缩回来,道:“一个男人最崩溃的时候,就是,什么风浪都过去,什么动荡都成了定局之后,在日复一日毫无波澜的日常中,突然有一天,一个人静静呆在车里,莫名想睡一觉的时候。”
陈眠心念一动,她想起好几次她从外头回来,刚好看到宋西顾推开车门,她过去一直以为他也是刚到家,现在听了韩非沉的分析,那么,在她回来之前,宋西顾在车里到底呆了多久?
他快崩溃了,却什么都不说。
陈眠眼睛泛红,胸口发闷。
父母过世之后,他们都失去了当孩子的资格,再苦再累,也不会再有机会抱着父母撒娇,说妈妈我好累哦。
他们不想长大,却一夜成长。
尤其是宋西顾,他还得把自己为数不多的力量分一半给她,陈眠无法想像这几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做为妹妹,她真是太失职了太自私了!
韩非沉这下没忍住抱了抱她,在她推开之前往后连退几步:“我先回去换身衣服休息一下,等宝儿醒了你让阿水过来叫我。”
陈眠看着他的身影,心念一动,忍不住冲他喊:“韩非沉!”
韩非沉立即转身,大步向她走来,用力将她抱住:“我在。”
“你……什么时候最崩溃?”陈眠在他怀里低声问。
大掌抚上她的发,韩非沉轻声说:“那天我接到电话,陈洛洛把你骗去了医院,我赶过去,你和雪儿从高处跌落,满身是血地摔到我面前……这是我第一次崩溃。”
“第二次,是雪儿过世。”
他手掌发紧,握成了拳:“……如果不是你怀了宝儿,我已经死在了云城。”
陈眠一紧,韩非沉又道:“那个时候我以为是崩溃,现在想起来,我不是崩溃,我是不敢面对,我是想逃避。”
“逃避爸妈过世,逃避雪儿没了,后来好不容易我们克服困难能拥抱彼此,我又不敢面对自己的病,只想逃。”
“我活过来了,战胜了抑郁症,我依然不敢下山,我不是怕你不原谅我,恨我,而是,我不敢面对那样糟糕的自己。”
“我是一个懦夫,小语,我就是一个懦夫。”
一个一向强势的男人突然在你面前展露脆弱,恰巧你对他也有几分心思,这一刻,你是受不了的。
陈眠心被狠狠撕裂,她想要将他推开,手都搭上去了,最后成了收紧。
她抱住他。
韩非沉狠狠一僵:“小语,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抱了我,我,我会认为,你放下了过去,愿意重新接受我,和我重新开始……我,可以这样认为吗?”
他屏住呼吸,等待着命运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