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菱府回来之后的徐杏儿表面看起来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甚至比着之前还要勤奋些。
可是深夜她却会突然惊醒,然后就是长时间的焦虑和无意义的发呆,直到窗外的天空变得明亮,太阳升起来才昏昏沉沉的睡着。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焦虑什么,只是那种仿佛小时候一个人睡生怕黑暗中会突然冒出来一只怪兽的恐惧,那种脑袋永远绷着一根筋稍有些风吹草动就惊醒的感觉,可真是太不好受了。
徐杏儿强装着什么事都没有,梅良阿雀等人虽说是她身边的人,可是这些天却被她使唤的团团转。
眼瞅着马上就是年关了——虽说还有月余——可是所有人都是更忙活起来了。
杏桃里早就接足了过年的订单,阿莲阿雀并徐杏儿本人都忙的很,梅良除了要管着店里家里的账还要负责这香膏店的原料采买,在新的丫鬟来之前阿珠便管着整个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务。
洪金宝那里也忙的很,这次有了新的消息回来了,他又带人亲自去了一趟鹭岛寻到了当时陪着将军夫人回金华的一位镖头,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我还记得……”这位镖头在那次事故之后便回了鹭岛打鱼为生,眯着眼睛回忆之前的事情时手上也在理着渔网,“我还记得夫人人很好,带着的小姐年岁不大很是活泼,船上的人都很喜欢她。”
“或许一开始那船就有了警示,大概那老爷子不愿回去吧……”,那镖头的头低了下去,声音也变得有些模糊,“那个船一开始就很邪性,在江上遇了两次大雨一次风,后来又在金华旁边遇到了水匪…”
“就不该上那条船啊…”镖头放下了织渔网的梭子,悔恨的捶了一下地,他抬起头来,一双浑浊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对面的洪金宝,“公子,不管你信不信,那艘船就是被诅咒的…老爷子他不想回金华啊,他一上船就磕破了自己外孙女的脑袋,那童子的血染上了他的棺材上……”
……夜风突然穿过残破的窗户,吹过那镖头面前哔啵做响的火盆子,突然就发出了爆裂声,那镖头被炸起来的火星子吓了一跳。
“公子你看见没?看见没?这是警告!”那人瞪大了眼睛,指着那不断晃动的火苗惊恐的说道。
洪金宝身后的阿蓬却是偷偷的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上冒出来的一层鸡皮疙瘩。
“你是说当时上船时候,胡小姐便磕到了头?”洪金宝皱着眉头,从那镖头颠三倒四的胡言乱语中抓到了一句有用的。
“是,磕到头了,哎哟…好多血,好多血留下来了”,那镖头突然抬起了手捂住了自己脑侧的位置,表情仿佛是自己被砸了头一般。
洪金宝还想再问些什么,比如那伤口深不深,怎么处理的,多久好的,那镖头突然就低了头用手指着头侧的一处,有用手指将自己的头发扒的乱七八糟的,“就是这里,这里,你看到了么?巧巧好痛!”
阿蓬差点失声叫了出来,他瞧瞧身边的小武一脸平淡就往他身边靠了靠,原来那镖头一开始说话倒是正常的,可是说到巧巧好痛的时候,声音已经变成了一位小女孩的样子,配着这个诡异的夜风,真让洪金宝也有些发怵。
他来之前有听说过这人的精神不太好,却没想到人已经到了这番田地。
从那海边小屋里面出来,洪金宝翻身上了马,他的腿还有些不舒服,小武便过来在马边站着了。
“没事”,洪金宝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拉马绳,“走吧,船还在等着咱们呢。”
“少爷”,小武却是站着没动,在洪金宝看过来的时候扭头看了看那快要淹没在黑暗里面的小屋,“您…信那人的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