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暝山出产苦暝子
噬族类均以其为丰物/却不见暝类之倔
所属命理难容异族
故苦暝子丰时/断不受山南化玉
——《岚暝山物志(噬族古本)》
注:《岚暝山物志》是在超地纪元前,生活在岚暝山的噬族人记录此山风物特产的一部古书,由于年代久远,古本只留存下其中的三分之一。
很显然,村长应该是被恐吓过,否则他怎会拿说出来似乎要遭受更大灾祸的语气,小心翼翼地对舒翎讲述护卫队遭袭后发生的更不可思议的事情。
那是在偷袭者撤走后过了很久,已经是晌午时分,村民们才战战兢兢地出了家门,发现被袭的护卫队营地中无一活口,道路旁也有七八具村子里人的尸体倒卧在地。村长没办法,只好让儿子赶紧去烁漓港镇政1府报案,自己则让村民把村里的遇害者妥善安置,而护卫营地却没敢动,生怕自己负不起破坏现场的责任。
而直到将近傍晚,儿子才领着一队官方的武装人员来到村里。当村长将他们带到出事地点,那些人连问都不问,甚至连护卫队人员的尸体都不碰,当即放起一把火焚烧了驻地营帐,然后领头人警告村长,再有任何人问起来,就推说不知,否则无法保证全村人的性命。
“那些人确实是从烁漓港来的?”舒翎问道。
“没错,我儿子就是从烁漓港和他们一起回来的。”村长说着,似乎眼神有些犹疑。
舒翎点点头,“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打扰了。鸶悦,我们走。”
两人等离开村长家,鸶悦本想再回营帐焚烧的现场看看,但舒翎让她随自己出了村子,来到旁边庄稼地一侧的高坡林中隐蔽。
“小姐,咱们来这里做什么?”鸶悦不解。
“难道你没觉得那个村长不对劲吗?”舒翎低声反问,“他说那些镇上来的人不许他向任何人吐露消息,但怎么咱俩一问,他便很痛快地和盘托出?”
鸶悦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村长言之凿凿说那些人拿全村人性命相威胁,怎么和她们说的时候却毫不犹豫?
“那小姐你的意思……”
“咱们不能只听他当面的话……走,再看看他背着咱们有什么勾当。”
两人趁着夜色二次返回村子,这次她们小心翼翼蹑足潜踪,生怕被人发现。等来到村长家时,就听见院子里一阵低声嘈杂,似乎村长在训斥他儿子。
“你个蠢货,不是让你跟着她们吗?这点事都办不好?”
“老爹,你不知道吗?那可是舒翎小姐啊。”
“舒翎小姐怎么了?本来人家计划就是要不留活口,他们要较起真来,咱们全村上上下下还有能活命的吗?”
“不……不行,舒翎小姐那么好的女孩子,怎么可以被那些人下毒手?我……我可不干!”
“嘿!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花痴。意淫谁不好,非得意淫议长的千金。我告诉你小子,你要不想全家没命,就老老实实听我的话,否则……族规伺候!”
随即便是一阵沉默,过了好一阵,才再次传出话来,“好吧,我听您的,但让我直接伤害舒翎小姐,我可做不到。”
“你倒是想!这会儿再找她们的行踪恐怕是没戏了,你不是说她们没回村口吗?那就把村口那两匹渡骆给牵回来,也算能和他们有个交代吧。”
很快,一个年轻人走出村长家门,看样子就是村长的儿子,径直往村口走去。舒翎和鸶悦躲在暗处,紧紧跟在他的后面。
来到村口路边,村长儿子果然看到了两匹渡骆拴在树上,他长出了口气,上前解开缰绳准备要牵回村里。等一转身,愕然发现舒翎和鸶悦挡在身前,对他怒目而视。年轻人一下认出了两人,当即摊在地上,一个劲地求饶:“舒翎小姐……舒翎小姐……这都是我老爹的主意,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舒翎瞪着他质问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我……我说。我老爹确实被人威胁了,但不是那些说鳍语的鳍族人,而是今天晌午我找来的镇上的官员,那个当头的让我老爹注意如果您或者和您有关的人再来到村里询问,就把前面的事情告诉对方,然后……”
他刚说到这儿,舒翎身边的鸶悦突然一声“小姐小心!”猛地将舒翎一把推开,随即一道白光从舒翎眼前掠过。只听见村长儿子轻轻“呃”了一声,只见一把短小的飞刃固定在他的前额,鲜血喷涌,人登时毙命。
主仆两人心知不妙,赶忙警觉地背靠背看向四周,这才发觉她们已经被八个黑衣装扮的人围在当中,个个眼中露着凶光,显得杀气腾腾。
“你们是什么人?”舒翎仗着胆子吼道,“难道护卫营地是你们袭击的?”
八个人似乎无动于衷,只是慢慢向前紧逼,然后听见其中一人用鳍语低声说了一句,其他几人眼神忽然坚定起来,看样子立刻就要扑上前对主仆下杀手。
就在这危急时刻,突然其中一名黑衣人惨叫一声,好像被人在身后偷袭,“扑通”一声倒伏在地,背上插着一支短刺棱,血水横流。其余几人也包括舒翎主仆都不由一愣,还没等缓过神,另一边又有一名黑衣人一声哀嚎,脖颈被环流刃划开,死尸倒地。
这下他们明白发生了什么,赶忙向身后看去,只见外围站定两人,其中一人身材高大,手持着环流刃,另一人警官穿着,抬手将黑衣人身上的短刺棱拔出。
舒翎和鸶悦一下就认出了两人,就是在沣岛镇见过的鲟芃和兴鸣。也不知为何,舒翎心中竟生出一股莫名的安全感。
剩下的六名黑衣人见眼前只有他们两个,稍稍定了定神,其中像是领头的用鳍语低吼了一声,六人一起直扑鲟芃和兴鸣。二对六,八人战作两团。
六名黑衣人施展出一种用汗液凝结成细针进行攻击的技艺,而且每一针都直击眼睛、咽喉、眉间等要害部位,打得鲟芃和兴鸣手忙脚乱,一不留神就可能有性命危险。舒翎看得真切,赶忙向二人招呼:“他们用的是鳍族技艺覆锋汛,是浴瑕族技师,你们千万小心!”
鲟芃一边抵挡躲避一边听到了舒翎的话,不禁豁然开朗。作为璇瑚族的置骨术技师,他很清楚浴瑕族技师大都是人狠话不多的角色,而且很少和鳍族以外的人打交道。虽然他也耳闻过覆锋汛这种浴瑕族专属技艺,但从没真正见识过,这回算是领教了。
“用最高的声调向他们大吼‘慢’字,而且要用鳍语,就能减弱覆锋汛的威力。”舒翎提醒道。
鲟芃顿时茅塞顿开,赶紧依照舒翎的方法用鳍语向对方大声喊了声“慢”字,围攻他的三人立即感觉汗液很难流出体外,而覆锋汛随之便无法顺畅施展。在另一边,兴鸣也照着鲟芃的样子大喝了一声,对方也同样降低了战斗力。黑衣人头目一见形势不妙,立即打了声呼哨,六人一起退出战团,很快消失在村外被夜色笼罩的树林当中。
兴鸣本想趁势追击,但被鲟芃拦住,“别追了,他们也许不止这几个,咱们还是先撤吧。”说罢,他来到舒翎面前低声问道:“舒翎小姐,你还好吧?”
舒翎点点头,“我没事,你们俩怎么到这儿的?”
兴鸣说道:“这里不是讲话的地方,咱们尽快离开此地,省得夜长梦多。”
就这样,两男两女骑上两匹渡骆,也管不了村长儿子的尸体,飞快离开了这座小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