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许问来到曲河路一幢小楼的外面。
这是一家私房菜馆子,许问在这里住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完全不知道,今天还是第一次来。
这家馆子名叫蔡记,并不公开对外营业,来吃饭要提前预约。
许问走到地方,武斯恩正等在门口接他,身边还有一个人,很熟的面孔,方方正正一张脸,戴着眼镜,许问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常思危。
以常思危的身份,竟然在这里等着迎接他,许问再怎么淡定,也不禁有些惊讶。
“是我急着想先见见你。”常思危笑着说,光明正大打量许问,毫无避讳之意。
“你比我想像中的还年轻。”看了一会儿,他诚实地说。
“常总也是,比网上看见的时候感觉要更年轻有活力一点。”许问实话实说。
“哈哈哈哈,不行,还是老了,这张老脸也得好好保养了。”常思危大笑。
三人进了屋,常思危问道:“这里如何?我每次来万园,都要上这里来吃饭。”
“常总这样说,菜品质量当然是好的。”许问环视四周,随口道。
“那这里的环境呢?”常思危紧接着追问。
“是后来仿建的宅子吧。”许问说。
“为什么这么说?”
“有些地方可以稍微改进一下。”
“换了你的话会怎么改?”
常思危一边问一边转头,看见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女性,笑着向她招手,道,“六娘子,我给你找了位大师来。你快求求他,让他给你改一下屋子里的布置,管保你这里的生意能更上一层楼!”
六娘子穿着改良式旗袍,挽着发髻,看上去又泼辣又大方,她听了就笑:“我这里地方有限,也不求生意再有多好了,不过能请许大师抽空帮我改一改,住得更舒服一点,那也是很好的。就怕许先生一件作品一亿八,我出不起价!”
“这是在拿捏我呢。”常思危也笑了,对许问说,“说真的,六娘子是我老朋友了,我一直也觉得她这里似乎哪里有些不妥,但水平不够,说不上来。现在既然已经请神上门了,还请许先生随手指点一下,这个茶水费,就由我来掏了。”
常思危说要掏钱了,谁也不会觉得他掏不起。
许问只是笑笑,这对他确实只是举手之劳,但一行有一行的规矩,他也不会拒绝常思危掏钱的举动。
“那我就改了?”他问。
“请便请便,求之不得!”六娘子连声道。
许问要过纸笔,完全没有思考的意思,现场给六娘子演示讲解了起来。
他现在已是半步天工,对“物”的了解已经近乎道,这些东西,一眼即明。
一间房屋放在这里,是给人住,也是给人做生意的。
所以,它自然而然需要与周围的气息相通,符合某些固定的规律。
譬如空气流通、譬如照明、譬如迎宾送客往来之间的行动关系、抬头低头之间映入眼帘的方寸景物……
这些都是每个人在日常生活中随时会遇到的,有的可能会不特别引人注目,但当它做到位时,你一定会留意到,同时带来发自身心的愉悦感。
“这里,可以种两丛竹子,不要多,就两丛。”
“这里,可以把屏风架移个位置,移到那边去。”
“……”
蔡记的预约早就满了,是要一直做生意的,考虑到这一点,许问没有进行大的格局上的改动,只做了一些小的调整,有一些甚至现在就可以完成。
而这,完全是立竿见影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