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许问有了这样的猜测之后,又想办法进行了一些试探。试探的结果,果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
“虽然你只生了她,没有养她,但你怎么说也是她的母亲,她是你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孩子。你是怎么舍得把恶徒引到离她那么近的地方,置她于生死险地的?”许问直言质问。这也是他最不可理解,也最不能原谅的事情。
“我会让明弗如出现在那里,当然是确定了,他不会对林林有害。”岳云罗冷冷地说。
接着她转身,头也不回地道:“你跟我来。”
说着,看也不看许问一眼,转身朝一个方向走。
许问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跟了上去。
他们一前一后地行走在天启宫中,路上遇到了不少人。
这样一场巨震,虽然天启宫防震做得好,但多少还是受到了一点损害,少部分房屋与配饰出现了问题,需要修葺。
早晨了,很多人出来开始修房子,他们几乎全和许问相熟,看见他很亲热地打招呼。
看见岳云罗的时候,他们有点好奇,又有点畏惧。
她身上仿佛有一种不一样的东西,让人敬而远之,望而生畏。
仰年殿位于天启宫中央偏东一点的位置,岳云罗在往宫外走,路上会经过大半个天启宫。
天启宫重新命名之后,可能是因为地震巨灾的影响,工匠大师们对这里又有了一些全新的感受与定义,趁着修葺的机会进行了一些调整。
所以现在的天启宫,与它刚建成时的样子相比,又不太一样了,气质有了微妙的变化。
其实它原来的设计也很好,皇帝都没怎么见过。而且照着原来的样子修,省时省力,还不容易出错。
但工匠大师们讨论之后,理所当然地相互接受了,完全不为多花的精力与时间所苦。他们唯一担心的,是有没有多余的资金和材料让他们这样做。发现这不是问题之后,他们欣喜若狂,投入了全新的工作。
对于他们来说,这样太正常了。
还没有建成多久、没怎么被人看过的宫殿推翻重做很正常;为此多花心力也很正常。
许问知道这件事之后,有些惊讶,但立刻就顺理成章地接受下来了。
这座天启宫,不是他们的作业,而是他们的作品。
道路水雾浸染,曲径幽深,处处可见细微匠心。走出一段距离,周围的人少了一点,岳云罗突然开口了,问道:“先前在仰年殿时,你们说到未来。天工洞里的冰雕,刻着种种神异的景象,不可思议之事。你觉得,那是大周的未来吗?”
昨晚在仰年殿,许问讲完在天工洞的经历,那名官员也问到这个问题。
他的态度茫然未解,思考中带着疑虑,既是对未来的,也是对天工洞的。
这是这时代一个正常人应有的反应。
佛教有过去佛,现在佛,未来佛。
他们对未来这个概念并不陌生。
但当你对世界的了解局限于一定的范围内的时候,你对未来的思考也不会太过长久。
天工洞里的冰雕,指向的是更长远、距离他们更遥远的时代,对于他们来说,难以理解,更难以接受。
许问甚至能想得到,他们回去之后,必定会有一段辗转反侧、彻夜难眠的时候。
生死、未来、世界。
这是你走在人生道路上的时候,可能窥见的无尽深渊,也可能仰头看见的漫天星光。
有人提及,就有人去深思。
岳云罗呢?
她走在许问前面,许问看不见她的表情,她的语气也很平淡,好像只是随口一问。
但许问却能感觉到,她跟昨晚那个官员完全不同。她没有茫然,她早就知道这件事,并且真的深思熟虑过!
“我给你讲个故事。”
不知为何,只是听见这句话,他心里因为连林林而起的那些怒气就消失了。他抬头看着她的后脑勺,突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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