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淹没天空的云彩。海边焦土之山上永远也等不来春天。
江云孤独地走向那海边的礁石,背朝焦山,面向汪洋。那光秃秃的被苦咸海水日夜冲刷的礁石之上,江云沉默地站立着,仰望着无边广阔的天地。
江云不知道自己的情绪,只能享受那内心的宁静。就像那无边的旷海之上的涟漪,亦是扑向天空的咆哮!
这是如何矛盾的情感啊!平静而又汹涌着,就如同眼前的这片海。这又是多么自然的情感。因为浩瀚,再微小的涟漪亦是无坚不摧的惊天骇浪!
此刻的江云正静静品味着这片浩瀚。静静地,如同斟入小小瓷杯之中的清茶。
多么迷人的感觉。浩瀚的宁静,一如站在世界之巅的孤独。在永恒的时空之中也会亘古如一的感觉,在无尽深寒的夜空之下微泛的浪涛声……
江云看着海,迎着风长立。在这无人问津的海岸之上,曾有滔天的战火,也曾有无尽的孤独。
江云来看,这世间的风景。或许那浩瀚的汪洋是难以超越之大,可以卷入无数情绪而无法自拔,但这并不是江云永远驻足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日月星辰在这海天之上缓缓旋转运行着似永恒不变的轨迹。如同雕塑般的江云终于扭动了一下脖子,然后动了动手指,慢慢地抬起了手……
江云终于再看了着汪洋一眼,无声地离去了。轻轻地来,轻轻地去,不惹尘埃,不沾云彩……
海风,带着日夜不息的潮音回荡着。
那不知名的村口,老人吧砸吧砸地大口吸着那黄得发黑的烟嘴,一口一口吐着那云雾般的烟气。他那昏黄的眼睛眯着,如同遮蔽住日月的光芒一般。他昏昏欲睡地看着那天边,看着那座孤零零的焦山,似乎还有那柄残破不堪却屹立不倒的战旗。他不知道他在等些什么,同样不止去往何处,该做何事。他唯一的宁静,似乎就是远远地看着那杆战旗。只有这样,他才能获得些微的宁静和存在。也许,也许有朝一日,那杆战旗会再度破空而起,迎风招展;也许,永远也不会了……
江云走了,在陆地上她已经走到了极东。接下来,她不可避免地要在南北之中二选其一。最后,江云并没有选,只是任凭着感觉走了过去。她朝着南方走去了,那里已经迎来了春天……
杨柳青青,百花芳芬。晨起莺啼,暮落虫鸣。风转千丛,云连万润。
迎春,百鸟醒而朝鸣,群水去而唱远。
南方吴国,鱼米之乡。
春日阴雨绵,百家清酒香。
一路南下,路上行人戴满蓑衣,脚下泥泞大多湿透。
难见阳,稻田之中多有插秧人,河湖之上尽是泛鱼舟。
桃李花如霞,茶柳芽染山。
有歌,霏霏淫雨之中唱彻,无尽广袤之后消泯。有人,行走永不停歇,路旁一览风情。
南方多水情,一饮半杯醉。
醉染山河绣,仙神亦不留。
樊莲看着斗笠之上的雨水一滴滴落下,久久不言语。而业火也是沉默地站在樊莲身后,背着那把玉皇刀。在两人身前的是一片花林,偌大的一片林子里没有两片重复的叶子,也没有两朵重复的花,甚至没有两株重复的植物。琳琅满目,品种万象,就是樊莲也不由得有些惊讶。
在那花林之中,亦是两人身前则有一个老头。毫无疑问,樊莲和业火在这里停下,甚至无聊地看着斗笠上的水珠落下,是与这个老头有关的。而在老头身旁还有一位少女,身穿绿衣,颇为清新可爱。在那白皙的琼鼻之上甚至还清晰地点着几点泥土,一双沁水的眸子更如同这万花珍爱的露珠一般。
少女一边在用那双嫩得几乎一碰就会流出水来的纤手翻着各种植物的泥土,一边好奇地看着樊莲和业火。那眼中的好奇如此明显,让人有忍不住一口吞下的欲望。
樊莲睁开了她的眼,静静地看着老者不说话。业火也握上了石刀。
老者只是一只枯黄的老手随意拿着一把桃木铲,另一只手提着一个粗糙得肉眼可见陶壶。时而给他身旁的植物浇水,时而往自己嘴中灌上一口。
她们如此对峙了有不知多么长的时间了。只知道老者和少女翻过一遍遍的土,浇了一遍遍的水。
阴雨不断落在樊莲的斗笠之上,顺着纹路凝成水滴落下。樊莲静静地数着,三千二百零一,三千二百零二,三千二百零三……
老者和少女的粗布衣裳都已经湿透,颜色有些深了。他们的头发湿成一缕缕,还沾着几颗水滴,如同那花叶上的露珠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