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舟从一流小小静静的河道临近建陵城。两岸旁枯柳萧萧。烈阳下,远山如残画,江河似老水……
曾经繁华的建陵枯黄而又安静。一抹炽白的斜阳远远挂在天边。
那孤舟,偌大河山之下唯一的孤舟渐渐从城外广阔而奄奄的龙江漂近。到了安静的青石桥下,桥上的贵气女子翩翩跳下,半跪于船头……
船头,安若怀中抱着丑儿,在一张泛黄的小案上煮着酒。白猫蹲在小案上,看着两旁渐渐由远及近的大片阴影,算是进了建陵城了。
灵后,这位在吴国地位几近于母仪天下的女子,在这一刻虽然是半跪于船头,但是却腰身不再娇媚,反而充满了傲气与自豪地挺直。虽跪着埋头,却是英姿飒爽!
孤舟一刻不停地从桥下漂远,依稀可以看见那匆匆忙忙跑上桥头,却只能在桥头上不断挥手呼喊,又在众多侍卫的簇拥下渐渐远去的吴国太子……
孤舟上水声酒沸。这一艘孤舟,没有人撑篙,也无人划桨,似乎自然而然地就漂往任何想要去的地方。
对于这一点,灵后只跳下来的瞬间疑惑了下,就不敢抬头再看了。
袅袅酒气之间,安若翻手间倒了杯酒,递到灵后身前。
灵后立即双手结果,仰头一口豪饮下,并铿锵道:“谢主帅!”
此时,安若才略微打量了下灵后的容颜,然后缓缓开口道:“你那位夫君想要归降?”
灵后略微一愣,顿时明白过来安若指的是吴国东宫那位。
灵后点了点头,不甚在意道:“此大势所趋,他也还算有些头脑计较。”
安若瞥了灵后一眼,然后就于身前再次倒了杯酒,递给怀中的丑儿。丑儿立即双手捧着,仰头看了安若一样,然后一口口啄饮起来。
安若的目光开始迷蒙在那片袅袅的酒气中。
“你那位夫君如何?”安若徐徐开口,声音就如同那片袅袅的酒气的一般渺远。
“风流成性,不学无术……”几乎下意识地,灵后给出了一堆绝对说不上好的评价。
安若安静地听完了灵后基本上算是牢骚的评价,然后再度开口道:“本来看你身姿想着你依旧信念秦州。可听你话语中,似乎对于那位吴国太子成见颇大。”
“我……”下意识地,灵后想要辩解什么。
安若却打断灵后的辩解道:“这也没什么。你须知,虎贲营自有虎贲营的渠道,对于吴国太子的种种,我并不需要特地来问你的评价的。”
灵后连忙把头低下,什么话也不敢说。
安若又道:“对于吴国太子的归降,他不是想要太阿吗?给他!”
说着,安若转头看向灵后:“你回去罢,与你夫君自是这般说。”
然后,安若再度扭头看向那团袅袅的酒气之中,似乎那团湿润迷醉的酒气里有往昔繁华似锦的建陵城一般。
灵后起身,神情有些复杂地看了看这孤舟船头的一少年一女孩一白猫,然后躬身应道:“是,主帅!”
说话间,孤舟顺着一道缓缓的水流慢慢靠向岸边。灵后转身盯着与岸的距离,渐渐地渐渐地忽然提裙一跃。那一艘孤舟又再度在这小小的河道之中漂远……
建陵,再也没有繁华似锦,只有一条条颓丕如秋水的河道,一块块干燥似倒塌的青石两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