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天空积起浓云,到了要吃饭的时候,绵绵细雨降了下来,密密地斜织着,淅淅沥沥。
没办法在院子里吃饭了,沈润在厨房的草棚下支了桌子,两人坐在棚下,旁边的小泥炉里煨着鲜香的鱼汤,泛着诱人的热度。丝雨敲打房檐,落入庭院,土地很快被打湿,散发出清新的泥土香气,午后的时光,难得的闲散惬意。
晨光单手托腮,懒洋洋地望着庭院里的雨水。
沈润将炖烂了的肘子夹到她碗里,笑说:“吃吧,你不是想吃么。”
晨光回过神来,问:“下雨了,明天还能赶海吗?”
“这点雨,一会儿就停了。”
“你说,我杀了石阳镇的县令,那些人怎么还没找过来?”晨光慢吞吞地吃着碗里的肘子,狐疑地问。
沈润“哧”地笑了:“你还记着这事呐。”顿了顿,道:“领头的都让你杀了,剩下一群没头苍蝇,怎么着也得先喝口茶压压惊,再从长计议一段,再找个新的领头人,就是不知道那新领头的有没有胆子管。这兵荒马乱的年头,敢当街杀一县县令的人,他要是聪明点就会猜到是不好惹的,若是他选择上报给长官,估计等你回箬安去了,他们也不会找来。”他将热气腾腾的鱼汤舀出来,放到她手边,“冷不冷?喝口鱼汤暖暖。”
晨光的表情变得无趣起来:“一群没用的,我还等着呢。”
沈润哭笑不得:“你就歇歇吧,我们是出来游玩的,又不是出来打架的。”更不是出来杀人的。
晨光失望地叹了口气:“趁这一趟出来,原本还想搞点大事吓唬一下苍丘国人……”
“你不是来看海的吗?”
晨光瞥了他一眼:“又不冲突,苍丘国刚刚打下来,民心涣散,往后的日子不比从前,会变得艰难,不吓破他们的胆子,他们很容易会因为一点事被挑拨被煽动搞出大事件来。”
“这句话我说过很多次了,你一次都没听进去,可我还是要说……”
“以德服人?”晨光一脸嫌弃,慢悠悠地“呸”了一声,她用不信的语气道,“我跟罪犯讲品德,罪犯会跟我讲品德吗?我和敌国讲品德,敌国就会把国家让给我吗?我和上天讲品德,上天会少点天灾吗?我和田地讲品德,田地会多给我产几斗米吗?”
她的例子越举越歪,完全背离了沈润的中心思想,他啼笑皆非:“你这是诡辩。我说的又不是这个,我是说治民的时候,靠的是以身作则的德行,而不是靠恐吓。”
“‘恐惧’这种东西,不一定正确,但绝对好用。”晨光意味深长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