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芊芊一时五味杂陈，甚至说不出话来，咖啡也喝不下去了。
她把报纸叠了起来，放在桌子上，在餐椅上坐了一会儿，缓缓起身。
这时候荣奶奶正好从外面进来，她刚做完花园的活，一身的精神气儿，一边用脖子上的毛巾擦着汗，一边和柳芊芊打招呼：“芊芊，吃完啦？你怎么蔫蔫的？”
柳芊芊摇了摇头，问她：“娟儿呢？”
“娟儿在屋里收拾东西呢，等一会儿就出去上课。”现在娟儿已经开始读学前班了，起得也比以前早了些，毕竟柳家的位置太郊区，何萱给她找了一个何家小区附近的学前班，私立但是很朴素，报班的时候就说是何萱的侄女，也没人多问。
学前班早上八点半上课中午十一点下课，下午两点半上课，傍晚五点钟下课，考虑到中午回来太折腾了，柳芊芊又在附近租了个小房子，四十多平米倒是什么都有，供娟儿中午吃饭休息用，孟阿姨负责带着娟儿上下学，现在孟阿姨和娟儿的感情也很好了，最开始来的时候，孟阿姨虽然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但是真的相处这一年来，娟儿多懂事乖巧，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甚至因为太乖巧懂事，超过一个五岁小孩应该有的温顺，让阿姨们都有些心疼。
孟阿姨自己还没有孙辈，现在完全把娟儿当自己的孙女，照顾得仔细极了，搞得荣奶奶都有些不好意思，连忙主动把孟阿姨不在家时候的活都接了过来，本来柳芊芊还担心，但是看到荣奶奶越来越有劲儿的样子也放心了。
她比之前在山上的时候看起来年轻了不少，有活干，有差不多同龄同辈的朋友们，人完全精神起来了。
柳芊芊点点头，她总有些恍惚的感觉，好像一切都听不进耳朵里一样。
现在一想，这可能是她第二次直面死亡了。
第一次自然是父母，那个时候她的世界仿佛塌了一样，现在再回忆那个时候的事，柳芊芊却觉得仿佛记忆断了片，只留下一种雾蒙蒙的印象，那个时期她做了什么，别人做了什么，都发生了什么，见过什么人，一切都想不太起来了。
只是几年前的事情而已，她都想不起来了，小的时候的一些记忆倒是很清晰，柳芊芊还记得自己六七岁的时候，把家里的纱窗捅坏了的事情，那个纱窗换掉后，一直用到现在，柳芊芊有时候路过那个窗户，还会会心一笑。
但是柳时和肖茜去世的那段时间，大概两三个月里的事情，柳芊芊都记不太起来了。
无论后面发生了多少事，柳芊芊却总是还记着当时朱严康帮助她的时候，她心里那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后来这些事，包括柳时肖茜是朱严康杀的这件事，她听着仿佛都没有实感，其实还在消化，还在理解这都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个时候，朱严康也死去了。
她在理智上明白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但是情感上真的很难想清楚。
“我是不是在逃避啊？”柳芊芊问花乔然。
她今天本来没有工作，但还是来花乔然这边了，花乔然已经习惯了，她们璀璨娱乐的经纪人都要习惯艺人时不时地来办公室坐着，就算纯玩手机也可以。
今天花乔然也不怎么忙，只随手刷各种社交网络，听到柳芊芊的问话，她抬头看了柳芊芊一眼：“是也没什么不好的。”
花乔然说：“谁说人活着，就得什么事情门儿清，每件事都要弄得清清楚楚，是非黑白分明？没听过一句老话么，叫难得糊涂。”
又说：“有的人清楚，有的人糊涂，两边互补，就算清楚又糊涂了，不碍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