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护林员说:“你们对着那棵树研究啥哩?”
方野回答:“还原现场啊,看看有什么遗漏的信息。”
“这就能破案?”
“很难。”方野笑笑,“查案子就跟找东西一样,可能要找的东西掉在柜子后面,但床下面、桌子下面都得找一遍。”
“就是排除法喽?”护林员似懂非懂地说。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
“当警察工资高吗?有没有油水?”护林员显然对这类话题更感兴趣,但陶月月他们根本就懒得回答,也就方野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交谈。
婴宁放慢脚步,走在陶月月旁边,说:“刚才大叔和我说女鬼的事情。”
“什么样的女鬼,好看吗?”陶月月笑问。
“他说是个白衣女鬼,穿着白裙子,身上有血,披着头发,我想那不就是恐怖片里的经典形象吗?大叔非说他在林子里遇见过,讲得煞有介事,我身上都起鸡皮疙瘩了。”
陶月月小声对婴宁说:“他有心理问题。”
“啊?”婴宁十分惊讶。
“我觉得他有点偏执。”
“单身的原因吗?”
“单身、贫穷、受教育程度低,这些是诱因,关键还是个人因素,但也不用歧视他,心理问题就像是长在身上的藓一样,科学系统的手段是可以把它治好的。”
“和他说话,我确实不自觉地有点戒备。”婴宁捂着胸口说。
“他看见的女鬼到底是什么呢?”陶月月沉思。
“自己幻想出来的吧?”
“不不,心理问题和心理疾病是两码事,会产生幻觉的是心理疾病,要吃药的那种,他会不会真的看见了什么?之后我问问他吧!再小的线索也不能放过呀!”
婴宁拉着陶月月的手,说:“在这林子里我好害怕呀!”
“我的错我的错,要不是上午我去吃莲花血鸭,大概下午就到了。”
“我们要在护林站过夜吗?我恐怕会受不了。”
“我和方队长说一声,之后还是回城里吧!”
婴宁感激地点头,“这里这么黑、这么静,一点声音也听不到,就觉得特别没有安全感,好像那些黑漆漆的角落里会钻出什么怪物似的,唉,果然在城里呆惯了,在这种地方就会不适应。”
“我和你一样不安。”陶月月静静地说。
一个名词闯入陶月月的脑海——“西伯利亚臆病”。
传说在西伯利亚荒原上,一些农夫每天重复着相同的劳作,举目四望一无所有,其中一些人就会毫无征兆地疯掉,不顾一切地往太阳落山的方向走去,独自消失在茫茫荒原中。
以前在书上读到的时候,陶月月只觉得很意外,甚至有种凄凉的浪漫。
然而身处这片幽静的树林,黑暗沉沉地包围过来,除了踩在落叶上的细微动静什么也听不见,她才真正感同身受,要是在这里呆上一个月、一年,她也无法保证自己的精神状态是健康的。
黑暗刺激了她的想象,她想象“凭栏客”带着诡异的笑容,手里握着一把滴血的刀,在幽林深处、太阳落山之时,折磨无力反抗的死者,一滴鲜血溅在“凭栏客”脸上,他伸出又细又长的舌头舔掉,愉快地咂着嘴。
这种想象让陶月月的精神快要崩溃,她赶紧用理智把自己拉回来,攥紧婴宁温暖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