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微雨五年前签合同时,见过张耀升,如今一见,两鬓斑白,看上去老了很多,其实他也就四十多岁。
“你们坐,别客气。”张耀升露出不自然的微笑,指着圆桌子旁边的椅子,而后自己也慢慢的坐下了。
“张厂长,您也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吧?”苏微雨开门见山的说道。
“我知道。”张耀升而后拿起放在椅子上的黑色皮包,从里面拿出一沓子钱,放到桌子上,“这是欠你的,我只能拿出这么多了。”
苏微雨没有想到,这人这么痛快,她还以为要跟这人论理一番,他才肯拿出钱呢。
张耀升将钱推给苏微雨,“你数数,一共是二万……剩下的一万我实在是凑不齐了,我家里的房子都卖了,我现在连住的地方都没了,我也不敢回厂子,我现在……”
张耀升说着,竟然抹起了眼泪,一个人坐在那抽泣。
苏微雨本来还有很多话想质问他,如今看他这样,这话也说不出来了。
将钱数好,放到随身带的黑色皮包里。
俗话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曾经风光无限的北宁青年实业家,如今,只能躲在这里,落魄潦倒,唉声叹气了。
“我厂子还有机器,要不然,你把机器拉走,卖了也能换点钱。”
苏微雨一看张耀升这样,也知道这人不是不给钱,是确实没钱。
就是逼他,估计也要不出来了。
苏微雨叹了口气说道:“剩下的一万,你什么时候能还上,再还吧。”
张耀升感激的看了眼苏微雨,“姑娘,你真是好人,我……这些天,家都不敢回,四处躲债,老婆和孩子都躲到娘家去了,我知道,我欠钱不给,本来就没理,我也没有办法,我也不想走这一步,厂子是我辛辛苦苦一手成立的,如今要在我手里断送了,我也痛心。”
“张厂长,我想问问您,到底是什么原因停产的呢?”
“还能是什么呢?就是没钱啊,”张耀升说起自己厂子的事情,那就打开了话匣子了,“这几年虽然一直赚钱,可是后来又上了几条生产线,加上收购草药的成本也高了,慢慢的,厂子的效益出现了下滑,这几年,一直是在勉强维持着。”
回想起从前,张耀升仿佛做了一场梦一样。
耀生药业五年前还是北宁市的缴税大户,从一个只有五十人的小药厂,变成了如今二百多人的大药厂。
都熬白了他的头发,如今这样,停产也是被逼无奈啊。
“厂子黄了,我唯一觉得对不住的就是跟我一起干活的工人啊。”说到这里,张耀升重重的叹了口气。
“您还欠工人的工资?”
张耀升脖子一歪说道:“我欠供应商的钱,被他们追着骂十八辈祖宗,我只好躲着不见,但是我可以拍着胸脯说,工人的钱我一分也没欠!我卖了家里的房子,才把二百多号人两个月工资全部发完。”
苏微雨想,这人还不算老赖?可是供应商的钱也是钱啊。
事情已经这样了,说多了也没用,还剩下一万多块钱,张耀升答应说一年后一定还上。
他后来又说拖欠供货商的钱加一起一共几十万,是不会差她那一万多块钱的。
事情总在预料不到的情况下,出现了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