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楼。
青蚕立在竹楼对面的山林里,居高临下地冰冷注视着,竹楼窗户里透出的昏黄灯光,与三两个似乎在交谈的交缠人影。
“确定下江三十二寨的几个乡巴佬都在里头吗?”
旁边一人恭敬回道:“回禀青蚕圣女,消息一定不会有错,方才小的派人一路尾随着他们,亲眼看见他们走进了竹楼,才去向你汇报的。再说在如今的中寨,除却此处,他们怕是无处可去了。”
青蚕微微点头:“那就动手吧。”
这人说得对。
这下江三十二寨的乡巴佬,刚莽撞地杀了二长老,应当还没有胆子随意地在中寨乱跑。
侍卫飞快领命离开。
片刻后,竹楼下方出现几个鬼祟人影。他们兵分两路地点燃了高浓度的离魂香,又朝竹楼脚下浇着一桶又一桶的油。
片刻后他们又悄无声息地离开。
从头至尾都并未引起任何注意。
目睹着事情成功了一半,青蚕圣女勾起了一个冷笑:“真不愧是小地方出生的乡巴佬,目光短浅自大狂妄,连财不外露韬光养晦都不懂,以为拥有了一个九色蛊,就能在圣女选拔中崛起,联合其余分寨反抗中寨,号令整个苗寨了?”
“殊不知这般张狂的分寨乡巴佬,我们中寨在过去的几十年里,早悄无声息解决掉无数个了。”
“还想当这总寨的圣女,你真以为自己能有命活到圣女选拔?”
“呵。”
“算算时间,离魂香的药效也该发挥得差不多了。”她转身掀起裙角,朝竹楼里走去:“传闻中能号令整个苗寨的九色蛊吗?”
“现在是我的了。”
一阵阴凉风声忽的响起,紧接着是一阵戏谑的轻笑。
“青蚕圣女想要九色蛊,与我直说便是,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呢?多伤和气。”
听见这熟悉刻骨的清越嗓音,青蚕浑身一个激灵,顺着脊椎骨过电般窜上了一阵冰凉。
她猛地转过了身,果然看见了一袭白裙绿纹银饰的蒋明娇,高高坐在一棵绿冠如伞的树上,葱白修长的手指间,不紧不慢地把玩着一把白玉箫,居高临下地睨着青蚕,缓缓勾起了一个轻笑。
“青蚕圣女,您说是这个理吗?”
听见这噩梦般的语调,青蚕终于彻底反应过来,不自觉地警惕退后一步,惊惧地喊出了声:“是你!”
“你不在竹楼里!”
将手中玉箫一扬,蒋明娇笑吟吟地望着青蚕:“如此便是青蚕圣女不懂生活意趣了,今夜月色这么好,只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岂不可惜了。”
青蚕才不管什么生活意趣。她只咬牙切齿地盯着蒋明娇,一字一顿地恨然道:“你是故意的。”
“你早知道我们今晚会对你下江三十二寨的竹楼动手,所以早早就在这里埋伏好了,看我们无用功般地忙活一通后,再出来以胜利者的姿态,居高临下地嘲笑我们捉弄我们。”
“你在故意玩我们!”
青蚕望着蒋明娇的目光充满怨毒。
不仅为这一袭计划的失败,更为被玩弄于鼓掌间的羞辱,还为内心对此人隐隐的忌惮。
她明明早猜测到了他们目的,明明早早埋伏到了这里,明明可以一早出现惊退他们,却偏偏要饶有兴趣地看完他们布置完陷阱后,再以漫不经心的胜利者姿态,告诉他们方才的举动有多蠢。
这不仅是杀人,更是在赤*裸裸地诛心。
杀人,只能激起她们愤怒。
诛心,却会让她们心生绝望。
她究竟是什么人,能将人心拿捏算计到如此地步?为何下江三十二寨能将这一尊大佛藏这么久,又为何她要在这个节骨眼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