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医学院。
门口。
为了避讳男女大防,考场分为男场与女场,中间用一道长长白布遮挡。
郑兰淳的马车缓缓停下时,考场前已停了许多辆车。有华丽昂贵的四轮双驾马车,已有朴素的青幔油顶小油车,更有人是坐着驴车牛车来的。
她们一下车,门口便有许多闲汉嘲笑出声。
“穷酸样还来比赛。”
“穷成这样,斗大的字能不能认识一个都是问题。”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你说她待会儿一个字都写不出来,会不会急得哭鼻子?”
“肯定会,女人不就是只会哭吗?”
……
郑兰淳闻言神色一冷,目光落在蹲在白布旁,往女考场这边张望的一排闲汉。
湖墨小声解释道:“方才方叔去打听过了。这些都是京城有名的闲汉和泼皮,是收了某些男人的钱,特地过来看热闹的。”
郑兰淳轻眯起眼,定定看了他们一瞬:“我知道了。”
为保证比赛的绝对公平,考试严格按照科举模式。
巳时开考。
考前半个时辰,会有人来检查有无作弊,才逐渐放人进入考场。
除此自外考场是全封闭的。
未到考试与验身时辰,众人皆只能在外等待。
……
郑兰淳正打算寻女神医,忽听不远处有喧哗声传来。
“凭什么她就不能进去考试?她只是不能走路而已,可以辩论可以写字可以做文章,凭什么不让她去比赛。”
郑兰淳扭头看去,才明白发生什么事——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八*九岁的断腿小姑娘,被挡在了报名处。
方才与人据理力争的,是小姑娘的姐姐——一个约莫二十岁,身着灰衣布衫,比寻常男子更高出大半个头的八尺女儿。
负责登记报名者的是医学院的学生。
“可我们的确没有让残疾人考试的先例。”
“先例是人闯出来的。你让她考试了,不是就有了先例了。”
“话不能这么说。”
“那还是怎样说?世间也没有女子与男子比赛文墨的先例,可女神医照样提出了这比赛。如今轮到我妹妹就不行了。你们根本不知道我妹妹她有多聪明。她才八*九岁便能做出媲美秀才的锦绣文章。若她是个男儿她早就闻名大周了。可只因为她是个女孩,生得再聪明都没有用。你知道她的腿是怎么坏的吗?是因为我父亲曾送她去私塾学习,那私塾里的学生考试比不过我妹妹,就把我妹妹是女人根本不该识字,将她从石头上推下来了。”
她手撑在报名处的柳木桌上,话里泣血地质问着。
“身为女子,难道优秀就是一种罪吗?”
这话令在场女人们全部别过了脸。
因女人们的沉默,闲汉们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一个瘸子还来考试,真是心里没点数了。”
“八*九岁就有媲美秀才的天资?真是无知者无畏,吹牛都不知道吹得靠谱一些,从这里就看出女人们果然没读多少书了。”
“瘸子就好好呆在家里,不要跑出来碍眼了。”
“……真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一个瘸子承认自己没用就算了,还好意思说是别人嫉妒你,把你从假山上推下来的。女子天生愚笨,我们用得上嫉妒一个女人?”
……
永恒把自己摆在高处,冷眼批评着所有弱者挣扎,训斥她们为不自量力。
站着说话不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