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许振英那老汉奸已经归西了——是咱们蓝衣社做的吧？”
眼见楚姐问完了话，早就按耐不住的刘立民，立刻问出了这些天一直埋在心底的这个问题。
此时此刻的军统女上尉，表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已是五味杂陈。望着面前这个朝气蓬勃的弟弟，再想到他以莘莘学子之身、忘我投入到危险的抗日暗流中，委实可爱甚至可敬。按照原来的计划，军统是可以对他们进行训练、指挥和保护的，但现在上峰的新命令让这一切都化成了泡影。
“许振英的事，你都了解多少？”楚静怡没有直接回答刘立民的问题，而是意味深长地反问了一句。
“日伪的电台和报纸都语焉不详、吞吞吐吐的，只报道姓许的在家中暴毙；我从同学那里听来了一些内幕，不过我也不是很信——他们竟然说许振英全家连同女眷统统被灭门，这也未免太离谱了吧！姐，真实情况是怎样？”
刚才虽未得到楚姐的肯定性回答，但刘立民的提问显然已经认实了此案系蓝衣社所做。
军统女上尉的脸上掠过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抽搐——学生弟弟的这句话，深深刺痛了她。
许振英全家的确是被灭门，除了罪该万死的伪市长本人以及两名贴身警卫，另有其年轻的四姨太和一老一少两名女仆同时命丧黄泉。
而对着女眷下手的，正是她楚静怡本人。连日来，这场残忍杀戮遗留下的阴霾，始终徘徊在脑海间挥之不去。今天，她从美租地的公寓里走出，本来是想借着会晤刘立民散散心情的，可没有料到的是，对方却偏偏无意间又戳中了她的伤口。
咬了咬牙，军统女上尉最终决定不向年轻的弟弟说出实情——反正今后也不会经常与他打交道了，索性把血腥无情的一面深藏不露，给这个一脸青春气息的小家伙尽量留下美好的回忆。
恰在这时，餐馆的侍者过来了，送上了一盘香气扑鼻的实心面条，一块炙烤得恰到好处的黑胡椒牛排，以及一瓶红葡萄酒。
辅仁学子的瞳孔和鼻孔不由得瞬间都扩张了起来，这与远东咖啡馆的英式红茶糕点又大为不同，是他首次见识的典型正宗的意大利西餐。他迫不及待地抄起了刀叉，挥手切开了牛排，插起一块送入嘴中。
“好吃——姐，你不吃么？”开始卖力咀嚼满嘴生香的牛肉之后，刘立民这才注意到坐在对座的楚姐面前没有放餐具，那个花白头发的侍者正在将开启了瓶塞的红酒倾入她的高脚酒杯。